在安妘和他抱怨後,宋悠也就沒再問安妘什麼,只是抱著安妘任由她哭了一場。
他想,她可能是在哭身為庶女,又幼年喪母小心翼翼膽戰心驚的活了十幾年,可能是在哭文樂公主的威脅她無從抗拒,也不知該如何解決,也可能……是在哭遠方之人。
而月光之下,京城中的洛親王府中,嫡女出身的安妡卻也哭了。
她哭得無聲,看著面前含著怒氣的慕瑾林怔怔的落下了淚。
慕瑾林似是嫌惡的看了一眼安妡,坐到了一旁,冷道:“如果不是順天府裡面,有本王的門生,明天你這個洛王妃就得和你的妹妹一起去死!”
安妡抬手輕輕撫過自己的左臉,白皙的面板上竟然有鮮紅的印記,那是剛剛慕瑾林給她的那一耳光留下的。
她還站在,身上穿著寢衣,烏髮光滑垂在身後,眼光靜靜的看著慕瑾林:“女扮男裝去醉月樓尋春花秋月二位姑娘到溫玉閣買東西的,是安婉,讓人去醉月樓尋溫玉閣少東家身邊的練家子給那些人下毒的,也是安婉,在宮中尋了秋蘅女官給安妘找麻煩的,還是安婉。”
慕瑾林抬眼,目光微寒,看著她:“所以呢?”
安妡笑了一聲,眼中卻還在落淚,她上前一步:“王爺,我不過是答應幫你納一個妾而已,只是這個人是伺候在三妹妹身側的丫頭,所以你就不高興了嗎?”
慕瑾林站了起來,伸手捏住了安妡的下巴,咬牙道:“安妡,本王有沒有和你說過,現在並非是輕舉妄動的時候,你答應幫本王納妾,那個人是你的好妹妹塞過來的人,可你也不看看你那個好妹妹都做了什麼!”
安妡銀牙幾乎咬碎,聲音忽然尖銳了起來:“做了什麼,不就是讓你心心念念之人吃了些苦頭!”
他吸了口氣,鬆開了安妡的下巴,抬手又甩了安妡一個耳光。
安妡驚呼一聲,倒在了地上。
慕瑾林看著倒在地上捂著臉痛哭不已的安妡:“這事情如果被抖落出來,結果究竟如何你可想過?父皇究竟是嚴辦還是輕飄飄的放過本王都不知曉,就算輕飄飄的放過去,本王多年經營下來的好名聲,都會因為你而一點點的瓦解!外人會怎麼說,會說本王與太后宮中的侍女暗通款曲,穢亂後宮,會說本王家宅不寧,妻子夥同旁人陷害多年摯友,毫無德行可言!”
安妡沒有再看他,低下了頭。
慕瑾林看著安妡的樣子,愣了一下,隨即蹲了下來,伸手揪住了安妡的頭髮向後扯去:“你故意的!你巴不得這事情被抖落出來,是不是!”
她被慕瑾林扯得頭皮發麻,眼淚也流不出了,惡狠狠的看著慕瑾林:“對!我巴不得!我堂堂公府嫡女,在你這裡過得生不如死,比個丫頭還不如,你日日羞我辱我,我恨不得你去死!”
慕瑾林聽後,竟輕輕柔柔的鬆開了安妡的頭髮,手指輕輕滑過她的紅腫的臉頰:“公府嫡女又怎麼樣?還不是我們慕氏的奴才,做奴才就該有做奴才的樣子。”
他說完,起身欲走。
伏在地上的安妡,已悽然笑出了聲音:“慕瑾林!你不是好奇安妘為什麼選宋悠都不選你嗎!我告訴你,我若是安妘,就是給宋悠做妾也覺不給你做王妃!”
慕瑾林聽後,轉身低頭看著安妡,目光森寒無比。
他就那麼看著她,看得她心裡恐慌不已,在地上掙扎退後。
看著安妡掙扎退後,慕瑾林竟笑了一聲,轉頭推門而出,揚聲道:“王妃得了癲症,除每日送飯食的和近身伺候的,外人不得隨意進出這間院子。”
隨著慕瑾林的話說完,房門也關了起來。
這一夜才算剛剛結束,進入了一個短暫的平靜。
天亮後,安妘在熙園中用了早飯往宮中去時,宋悠輕輕攬住了安妘的肩,柔聲說:“你別害怕,若是殿下拿宋思和你說項,你就讓殿下來找我。”
當時安妘只輕聲應了一下,笑了笑沒說旁的。
送走安妘後,宋悠本想打坐調息一會兒,將傷體養好,卻見劍琴神色匆匆的朝自己走了過來:“主子,順天府那邊有情況了。”
宋悠眉梢一挑,抱起了手臂,沿著湖旁的道路走著:“可是那人招了一切?”
劍琴聽後,很是為難的笑了一下。
聽劍琴這樣的笑聲,宋悠的腳步停了下來,抬手將腦袋頂上的柳樹葉子拽下來了一片:“你說,無論結果是好是壞我都得知道。”
劍琴嘆了口氣:“那個人,服毒自盡了。”
宋悠捏著樹葉的手微微用力,看向了平靜的湖面:“什麼毒?”
“還是鶴頂紅。”
回答劍琴的,不是話語,宋悠將樹葉放到了唇邊隨意吹了兩下,聲音低沉,沒有調子,兩下之後,宋悠將樹葉丟向了湖面。
“想必他身邊還有個認罪書?”
宋悠抱著手臂,看著樹葉輕飄飄的在空中旋轉了幾下,落在了湖面上。
劍琴頷首:“是,認罪書上寫著自己為了幫重振溫玉閣的生意,自己出此下策汙衊想容堂和安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