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妘聽後,連話也沒說,只起身往屋中內室走去:“快,換了衣裳出去。”
碧霜和心雨見狀,互相看了一眼,最終是聽雨跟了過去。
那碧霜看著小廝笑道:“怎麼非得太太過去呢,可是出了什麼大事?”
小廝臉色沉痛:“聽說爺在大理寺被審了一天,最後被判了鞭刑一百,那一百下下去之後,背上皮開肉綻,渾身是血,人已經昏死了過去,不單是熙園這邊叫了人,大理寺也叫宋府那邊過去找人呢。”
碧霜聽後,深吸了口氣,雙手握緊,連忙提著裙子朝屋中走去了。
內室中,安妘只換了外袍便匆匆往外走,迎面撞上碧霜:“吩咐了馬車沒?”
碧霜看著安妘,本想先和安妘說了情況,卻猶豫了片刻,只問道:“姑娘此時去了,萬一明兒的開府宴有事項沒準備妥當,可怎麼辦才好,萬一,又是……”
萬一,又是慕瑾林的人假傳訊息可如何是好呢?
安妘停了一瞬,又繼續向前走著:“先去看看再說。”
碧霜見狀,連忙快走了兩步,擋在安妘身前,神色堅定:“姑娘剛剛慌慌張張的,也沒有問那小廝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要讓你過去領人,故而碧霜自作主張的問了兩句。”
安妘聽了,眉心微不可見的皺了一下:“那個小廝如何說?”
碧霜道:“他說,姑爺被大理寺判了鞭刑一百,現在已經是命懸一線了。”
安妘聽後,有片刻的震驚,卻又搖頭:“不會,宋悠他……”
她的話也沒有再說下去,只抬腳向前走去。
當安妘乘著夜色坐在馬車上時,上弦月已經懸掛在天上,她撩開簾子看著這外面的景色,卻不由自主的嘆了口氣。
風,從耳邊吹過,呼呼作響撩人心亂。
星,自頭頂路過,忽忽閃著讓人心煩。
及至馬車停下,大理寺到了,安妘連忙將白色的幃帽戴在了頭上,匆忙下車。
從宋府來的,是大哥兒宋念。
安妘和宋念在大理寺門前打了個照面,沒有說其他,也沒有客套,二人腳步飛快的朝裡面走去,及至到了大理寺的正堂當中,只見燭火幽微的房間裡,有一個身著白衣遍染血跡的年輕公子趴在春登上,雙手無力的耷拉著,還有點滴血液從手背上滑落掉在地上。
這年輕的公子已沒有往日的生氣,門口送來一陣風,搖曳蠟燭上的火苗,似乎要將火苗吹滅,那風聲經如哭泣之聲讓人心痛心驚。
安妘瞧見這樣一幕,雙眼在白幃帽後面竟通紅要哭出來。
大理寺卿魏府先抬頭瞧了一眼,便看到了匆忙邁進門的安妘和宋念,連忙從座位上走了下來:“宋學士,宋淑人,你們看把人領到哪裡去好,趕緊診治診治吧,恐怕還能活命。”
宋念還未說話,安妘上前拽住了那魏府先的衣領:“你既然沒想要夫君性命,為何要鞭刑一百,你不知道他前兩日剛被隆和郡主捅了一劍嗎?”
見弟妹如此激動,宋念連忙帶著魏府先往後退了退,轉頭和安妘說道:“弟妹不可如此,三弟在朝堂外面大放厥詞,對聖上不尊不敬,聖上讓三弟在宗正寺反省,免了死罪,這鞭刑一百想必也是聖上授予魏大人的意思,魏大人不過是尊聖命而行罷了。”
安妘咬了下嘴唇,沒有說旁的,轉頭到了宋悠身側,低首看著宋悠後背上的傷患,鮮血還在往外一點點的滲著,一點點氤氳著白色的衣衫。
她緩緩蹲了下來,看著宋悠緊閉的雙眼和微微翕動的嘴唇,方知他只是昏迷了過去。
伸手,輕輕的握住了那垂在凳邊的手,熟悉的溫度從手心傳遞過來,卻有溫熱的血流出自她的手指縫中掉落了下來。
安妘咬牙,努力壓抑著自己顫抖的哭聲:“就算是聖命,既然聖上想給他一個活路,又何必下這麼重的手?”
魏府先看向安妘,無奈的嘆了口氣:“我也不想啊!”
聽了這樣的感慨,安妘剛要張口繼續追問,卻聽後面有人聲傳出來:“因為我想!”
這聲音。
嬌俏,蠻橫,卻又帶著兩分痛楚。
安妘循聲看去,只見從後面走來一個身著絳紫色上繡孔雀的盛裝少女,那少女眼眸明亮,頭飾繁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