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妘雙手端於腹前,臉上帶著客套禮貌的笑容:“王爺在事情結束之後來這宮中,恐怕不只是給太后娘娘請安吧。”
畢竟安妡允諾了秋蘅為他之妾室,這事情如果慕瑾林不知道才奇怪,現在事情雖告一段落,但他應該也怕事情敗露。
在腦中細細琢磨之後,安妘的眉梢不自覺的動了一下。
而慕瑾林聽後,卻從石桌對面朝安妘走近了一些。
安妘下意識的退後一步,慕瑾林卻又向前走了兩步。
想到蘭香站在後面不遠處,安妘不願她和慕瑾林之對話被旁人聽去抓住把柄,便只能垂首將頭歪在一側,沒再看他。
卻聽慕瑾林低笑一聲:“如果本王說,只是在虛驚一場後,分外想見你一面,故而才到了宮中呢?”
他的聲音低沉柔和,像是情人在耳邊低語一般,可卻讓安妘心中一陣惡寒。
安妘沒有退後,向旁邊挪了一步,偏頭看向慕瑾林,眼神凌厲冷漠:“洛親王之言語,真叫人……”
慕瑾林眉梢微動,眼中盡是動情之意:“真叫人如何?”
安妘厭惡撇開雙眼:“真叫人噁心。”
她說完話,面上又恢復了微笑,和慕瑾林福身一拜,轉身即走。
蘭香見狀,連忙低首跟著安妘離開了這裡。
慕瑾林在原處站著,看著安妘離去的身影,她穿著藕荷色的衣裳,配著淺藍色的裙子,與之前待字閨中的一身碧色裝扮倒是有了許多不同,但是那樣目標明確的眼神,卻和當日在火中混亂中一把抓著他的手時,一模一樣。
“安夢文……”
他低頭唸了一遍她的名字,唇邊輕笑一聲,也離去了這裡。
而安妘,經歷這一天的波折後,在太醫院中並沒有真的閒下來,拿著筆將各宮的主子們都寫了名字,無論如何,還得儘快一一拜會,看看這些人的臉上都適用什麼才好。
一切做完,安妘照常做馬車往熙園返回,卻不知現在的熙園已經亂成了一片。
宋悠已經被心漪請到了玉心院中喝茶,說是喝茶,實為哭訴。
心漪跪在地上,她身邊的丫頭文書也跪在地上,哭聲此起彼伏,婉轉成調。
宋悠靠在榻上端著茶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他忽然想起來之前和周唸白在醉月樓時說過,女人和女人哭是不一樣的,如果是個美人兒哭,那一定是賞心悅目惹人憐惜的,但如果不是個美人兒哭的話,可能只會讓人覺得憐憫,並不會覺得賞心悅目。
錯了,此種說法大錯特錯。
安妘哭,他既苦惱又心疼,一點也不覺得賞心悅目。
而現在看心漪和文書哭,他心裡只有煩躁。
眼淚可能是女人對付男人最方便的武器,但一定不是最好的武器。
文書向前跪行了兩步,將心漪的袖子拉了上去,露出了白皙纖細的小臂,但那白皙的小臂上面又赫然有一道紫紅色的疤痕。
宋悠眼睛瞟了一眼,很是配合的問道:“這是如何弄的?”
心漪拿著絹子放在唇邊,低頭,又哭了起來。
文書此刻倒是不哭了,朝宋悠磕了一下頭:“爺明鑑,主子今兒中午去廚房叫飯,說是要一份豆腐皮的包子,誰知管著廚房的林媽媽說,那樣麻煩的東西,就是爺和太太過來要,一時半會兒也是做不成的,何況一個姨娘,做姨娘就該有點姨娘的樣子,別一天天把自己當成主子看。”
宋悠眼睛一轉,將茶放了下來,蹙眉,有點想走。
誰知宋悠還沒有來得及起身,便被跪行到面前的文書抱住了腿。
那文書慼慼然:“奴才當時聽了,也是沒有辦法,想著要怎麼和主子回話,誰知隔壁藏瓏軒那邊的人來了,說要一份翡翠如意卷,那林媽媽樂得跟什麼似的就應了下來,奴才和林媽媽理論翡翠如意卷不比豆腐皮包子來得麻煩嗎?那林媽媽根本不理奴才,反倒和奴才說,有本事讓主子和她理論來。”
宋悠低頭,捏了捏眉心,無聲的嘆了口氣,也不知道皇上什麼時候才能一道聖旨讓他不必待職在家,哪怕回去當侍衛也好啊。
見宋悠似乎是嘆了口氣,那文書便藉著心漪無聲的哭泣說道:“奴才氣不過,回來和主子說了,主子先去了廚房和那林媽媽理論,林媽媽說她只認爺、太太和玲主子,剩下的她是不認的,除非真的成了姨娘才算是姨娘,否則也不過是個奴才。主子聽了氣不過,轉頭去了藏瓏軒和玲主子理論,誰知玲主子身邊的文墨拿著東西要將我們攆出去。”
宋悠頭更低了一些,捏著眉心低聲道:“所以,心漪手臂上的傷,就是那個時候傷的?”
文書低頭哭泣:“是啊,爺,你要為主子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