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妘聽了小紅的哭訴,很是苦惱的皺起了眉頭,手中拿著的絹子都被團在了一起。
一時,院子裡的人都大氣不敢喘的看著安妘。
許久,安妘輕聲嘆氣:“玲·瓏畢竟是夫君的祖母賞過來的人,若是祖母在世,還有處分說,可現在祖母不在,就算玲·瓏做的再過分也沒處分說啊。”
院中林媽媽和蓮兒聽了,都暗自舒了口氣,那林媽媽朝安妘走近了兩步,諂笑著說:“太太是個明理懂事的人,必然不能拂了長輩的面子。”
安妘點頭:“可不是嗎,我這個做孫媳婦兒的,再怎麼說,也不能將祖母賞過來的人攆回宋府啊。”
小紅聽後,抬頭看著安妘,滿臉是淚:“太太這樣好性,縱著這些仗著自己有幾分顏面的奴才招搖橫行,太太今後要如何管家啊!”
心雨聽後,上前走去,抬手就要去打,安妘在後面輕輕咳了一聲。
那心雨聽見安妘的聲音,便也沒打下去。
只聽安妘不鹹不淡的說:“你這丫頭,理兒雖然是這麼個理兒,但情面上,可不是這麼講的。誒,今兒的事各人領五下戒尺,就先過去吧,你們各自以後都安分些。”
說到這裡,安妘站了起來,轉身欲走,卻在將要轉身出門的那一刻,又轉過來和眾人交代道:“啊,你們可千萬別將這事兒傳到府上,老太太年歲大了,人多事忙,府裡又有幾個孫子孫女要照料,可千萬別讓老太太再為這些瑣事憂心。”
這次說完,安妘才轉身出了廚房的院門,朝鰜鰈院走去。
而跪在地上的小紅抬手擦了眼淚,起身小跑著出了廚房,往玉心院那邊跑了過去。
那玉心院中,文書正坐在廊下等著小紅,就是要看看今兒廚房那邊的事情。
一見到小紅雙眼通紅的走了進來,文書心中也不由有了怒氣,站了起來:“藏瓏軒那邊兒又作什麼么蛾子了?”
小紅見到文書,像是能見到給自己做主的人一般,伸手抓住了文書的袖子:“文書姐姐,主子說,太太是個可以依靠的人,但現在看來,太太是靠不住的。”
文書一愣:“什麼意思?今兒你去廚房那邊,遇見太太了?”
小紅啜泣道:“是啊,太太是特意過去廚房的,我原以為太太是來懲治玲主子那邊的人的,誰知道……”
說到這裡,小紅又哭了起來。
文書急急的攥住了小紅的手:“誰知道什麼啊,你倒是快說,快說啊!”
小紅抬眼看著文書的雙眼,嘴巴撇著,眼裡掉著淚:“誰知道太太根本沒有懲治玲主子那邊的人,而是讓每個人今兒晚上都去領五下戒尺,這事兒就過去了,還說玲主子是爺的祖母賞下來的,輕易動不得,體面尊貴的很……文書姐姐,那玲主子再體面,不也就是個姨娘嗎?又不是出身名門的貴妾。”
文書聽後,冷笑一聲,轉身就要去屋中告訴心漪。
卻一扭頭,見到心漪穿著一身水藍色的衣裳扎著大紅色的汗巾子,就站在門口。
天邊的夕陽正紅,映著她那身水藍色的衣裳也泛著紅色,心漪似乎站在那裡有一會兒了,看著文書身旁的小紅,抬了抬手。
小紅朝前走了兩步,抿了一下嘴兒,喃喃道:“主子。”
心漪也從廊下走了出來,到了小紅跟前,從袖子裡面摸出來一方帕子,輕輕的給小紅擦了擦眼淚:“太太除了這些,還說什麼了嗎?”
被心漪這樣輕輕一問,好似春風拂面一般舒服,小紅抽泣了兩下,道:“太太還讓大家千萬別往宋府那邊遞訊息,仔細老太太知道了憂心。”
心漪給她擦淚的手微微一頓,臉上竟露出了笑容。
文書看著心漪臉上的笑容,先是愣了一瞬,轉而上前和心漪說道:“主子,咱們……”
心漪伸手抱住了小紅:“不急,若是一個女人千方百計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而又突然失去的話,那樣的痛苦一定很大。”
抬頭看了一眼已經慘白的天空,心漪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一些!
她緩緩鬆開了小紅,轉頭和文書說道:“去吧,將之前託董媽媽從外面買回來的香粉拿出來,我去看看玲·瓏。”
文書聽後,有些驚訝:“可……主子,那可是你要用在爺身上的……”
心漪將絹子收到了袖子裡面,垂眸平靜道:“這種東西,又不是世上獨一份兒,日後再買又有何妨,你拿來吧。”
文書見她主意已定,便進到屋中取出來一個深紅色的小木盒。
那小木盒被推向心漪,心漪抬手輕輕拿了過來,轉頭和文書笑了一下:“我自個兒去吧。”
文書應了一聲,心漪緩步離開了院子。
當心漪到了藏瓏軒門前時,蓮兒正拎著食盒要進門,看見心漪笑了一聲:“怎麼,心主子是來和我家主子一同吃飯的?”
心漪面上平靜,提著裙子朝院中走去,語氣還是那麼溫和:“怎麼,我來,你們不歡迎嗎?”
那玲·瓏正坐在院中的鞦韆架上,看見心漪走了進來,挑眉笑道:“怎麼?廚房那邊給你不痛快了?來找我說理來了?”
心漪垂眸笑了一下:“不是說了嗎?我是來與你一同用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