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手中的瓶子拿起來晃了晃,和蘭香笑道:“如你所見,不過這麼點子東西而已。”
蘭香看著安妘的雙眼,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有些愧疚:“淑人……”
安妘將塞子蓋在了上面:“雖然過程辛苦了些,但到底這東西做出來真的給人用了,效果也是的確很好的,故而,這樣的辛苦也是值得的,你說是嗎?”
蘭香垂首看著安妘手中的瓶子,抿唇沒有說話。
安妘不甚在意,笑了一下:“你給我銀子,我將心血賣給你,你扭頭將我賣給你的東西給了歹人用來害我,再面對我的時候,就沒一點歉疚嗎?”
蘭香倒退了一步,搖搖頭:“淑人,蘭香不是,不是……”
安妘起身,眉梢一挑:“蘭香……我與你非親非故,非仇非敵,那些利用你的人,不過是會給你一些銀子,你這樣陷害完一個人後,轉頭和這個人說我害怕了,不想再被攪進來了,你有沒有考慮過,被你陷害之人的處境?”
蘭香被安妘的責問問得語塞,眼中掉下淚來,十分委屈:“可是淑人,你畢竟身居高位,夫君又蒙聖寵,你不想做的事情,沒有人會逼你做,你和奴才,怎麼能一樣呢!”
隔著桌子,安妘伸手拽住了蘭香的手腕,將人一拽,靠近了自己:“怎麼能一樣?”
此刻蒸籠上已經又水汽上騰。
安妘沒有去看那邊,只盯著蘭香的雙眼,眉心微蹙,神色中清晰可見的有一絲沉痛之意:“夫君再蒙聖寵,我和夫君之上依然有皇親國戚,我們不用被人逼著做不願做的事情?你在宮中當差,見過幾個真的不用被逼著做事的人?”
蘭香被安妘握著的那隻手微微握緊,哭著搖頭:“那不一樣的,那不一樣的,你們這些貴人們,擁有的,本就比我們多……”
安妘聽後,笑了一聲,低頭,鬆開了蘭香的手。
蘭香咬緊了下唇,看著對面的安妘。
安妘緩緩抬頭,輕輕的將蘭香耳邊的碎髮捋到了耳後,輕聲說道:“我現在,的確是比你有的更多,可你忘了嗎?眼前你站著的人,是之前因為相貌而被退婚的可憐人,蘭香,我不承諾給你什麼,我之前為了將秋蘅變成自己的人,允諾她將來有一日將她從宮中討出來,給她尋一個好人家嫁為正妻。”
蘭香看著安妘的眼睛動了動,似乎對這樣的條件很是動心。
看著蘭香的樣子,安妘笑了一下:“秋蘅當時答應了,所以後來當有人允諾的比我的更好的時候,她就毀約了。”
蘭香喃喃:“可是秋蘅姐姐,後來死了。”
安妘頷首,眼神堅定的看著她:“是啊,所以,我的允諾是沒有什麼用處的,蘭香,只要堪用,其實你不必要要我的允諾,屆時你求的,只要我能給,就都給了。”
蘭香的腳向後挪了一下,微垂著頭,眼神一動,又抬頭看向安妘:“淑人昨兒問奴才的事……”
安妘沒有著急,沒有言語:“如何?”
蘭香抿緊嘴唇,仔細想了一下,道:“淑人的四妹妹,差人給奴才送了信,可是奴才害怕,沒敢看,直接將信給燒了。”
安妘寬袖下的手一僵:“燒了?”
蘭香眨了眨眼睛,又低下頭去,很是緊張的樣子:“是,燒了,奴才,實在是太害怕了。”
安妘挺直後背,又緩緩松下,似乎是有些無奈。
但看著年歲尚小的蘭香,安妘又不由輕嘆一聲:“無妨,燒了無妨。”
她說話間,轉頭,拿著軟布將籠屜一個一個的拿了下來。
蘭香也不敢動,也不敢說話,只直直的看著安妘。
安妘將第一個籠屜上的月見草取了出來,放到了碗中。
蘭香見安妘久久不言,只當安妘心中生氣,很是委屈的咬了一下嘴唇,眼中有淚掉了出來:“淑人,奴才是真的燒了,奴才沒有騙您。”
安妘聽著對方聲音有些哽咽,抬頭看了眼蘭香,嘆了一聲:“沒事,我這不是正在給你想辦法嗎,既然安婉已經知道了你的存在,她讓你做事,你卻沒做,你當她會就此放過你嗎?”
蘭香聽了,要從桌子那邊繞過來,誰知剛走一步,門前卻有人揚聲說道:“淑人,小師叔……”
來者見到蘭香後,話說了一半,未再多言,只站在了門口,正是方恆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