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廝朝林尚書叩頭道:“小公子,和少奶奶,死了!”
林尚書眼眸睜大,向後退了幾步,宋悠眼疾手快,趕忙起身將人扶住。
宋悠心中也是震驚非常,指著那小廝問道:“如何死的?”
小廝抬眼,哆哆嗦嗦的說道:“是中毒而死的,經過大理寺的仵作驗屍,是中了十步顛,可這種毒還得要從苗疆白氏手中才能買得到,小少爺和少奶奶都是養在京城裡的尊貴人兒,不知能從哪裡買到這樣的東西。”
原本深鎖眉頭的宋悠聽著這小廝說了這樣多的話,眉心舒展,略有所思的看著他,負手沉聲道:“林尚書身邊的僕從倒是機靈得很,這樣的事情也知道的門兒清,比我身邊的劍琴可好了不少。”
林尚書還處在喪子的悲痛之中,沒有緩過神來,雙眼有些呆滯,只喃喃道:“天·要·亡林家啊,我這一輩子,白髮人送黑髮人,連送走了四個兒子,如今這個好不容易長成娶了妻子,竟也免不了一個死。”
說著,淚水縱橫,嗚咽不止。
看著林尚書的樣子,宋悠嘆了口氣,又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小廝:“你叫什麼名字。”
小廝見林尚書根本沒有聽完自己說的話,而今又被宋悠這樣一問,心中慌亂了起來,連忙垂下頭:“奴才……奴才林勇。”
劍琴走到一旁,將林尚書扶著坐了下來。
而宋悠則半蹲著,抬手親切的放到了林勇的肩頭上,手掌不見用力,那林勇臉上卻冒出冷汗,青筋暴起,痛苦的皺起了眉頭。
“宋……大人……”
聽著林勇痛苦的聲音,宋悠也皺起了眉頭,冷聲問道:“你剛剛那些話,誰教給你說的?”
林勇瑟縮了一下,卻沒有躲開宋悠的手掌,口中喘氣更沉重了幾分:“奴才聽傳話的人說的,林家的奴才也是會打聽清楚了情況……再往上報的。”
宋悠沉聲:“撒謊!”
林勇吸了口涼氣,額上的冷汗大滴大滴的流了下來。
宋悠此刻,搭在他肩頭上的手才微微收緊,沉聲:“看你的穿著打扮,也不過的是個三等的門子,倘若真的這麼機靈,還能這麼久屈居人下?林勇,我再問一遍,誰教給你的,是不是接下來還要告訴林尚書像我這樣和江湖頻繁接觸過的人,才能搞到這樣的毒藥,林小公子很可能就是我毒死的?”
林勇咬著牙,神色痛苦,卻是不說一個字。
宋悠神色稍顯不耐:“倒是個硬骨頭。”
言罷,宋悠轉頭看向劍琴:“讓林尚書清醒過來!”
劍琴聞言,低頭看了一眼哭泣不止的林尚書,撇了下嘴,又看著宋悠點了點頭。
亥時已經過了三刻,在鰜鰈院中的珏大奶奶知道已經不早,再逗留下去也不是個辦法,正要與安妘辭別,誰知還沒有離開內室當中,便有身邊到來的丫頭進到了內室當中。
安妘和珏大奶奶二人看著那小丫頭慌張的神情,都不由皺起了眉毛。
珏大奶奶張口剛要罵那小丫頭沒有規矩,卻被安妘搶了先:“看你這慌慌張張的樣子,可是有什麼事?”
小丫頭點頭:“四姑娘……和姑爺……沒了!”
一言出,屋中氣氛從安靜變成了死寂。
珏大奶奶原本站在榻邊,呆愣一瞬,雙膝一軟,竟跌坐在了床榻上。
安妘扶住了珏大奶奶,起身,不可置信的問道:“如何死的?”
小丫頭垂首,肩膀一顫一顫的:“聽說……是毒死的,剛到大理寺門口,就死了,現在都說是畏罪自殺。”
安妘緩步向前走了兩步,手撐在桌前,一時心中五味雜陳,倒不是因為悲傷,而是隱隱有種不甘,該要讓碧果的死沉冤昭雪的,她原本都已經想好了就算犧牲整個安家也要將安婉拖下水的準備了,誰知,安婉竟然就這樣死了。
就當安妘正心中感慨萬千之時,耳旁竟輕飄飄的傳來一個人笑聲。
很輕,很輕,安妘四顧一圈,見屋中皆是沉默之人,心中這才反應過來,這一聲笑,原是那個安妘留在最後的東西。
要安婉和林子棠死,究竟是自己的夙願還是她的夙願?
撐在桌上的手,慢慢收攏成拳,安妘轉頭看著地上跪著的人:“服毒自盡?服的什麼毒,又是從哪裡來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