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瑾林抬頭看著沉默的安妘,輕聲笑了一下:“看來,我無論怎麼說,你都不準備坐下了?”
安妘回了神,看著慕瑾林,沒再糾結自己到底有沒有抓過對方的手。
他似乎是嘆了口氣,站了起來,朝她走近了一步,相對的,安妘也隨之退後了一步。
慕瑾林負手站在原地,眉心似乎皺了一下,雙眼卻一瞬不瞬的看著安妘:“我記得,你當時在殿上聽到皇祖母的指婚,是一副生不如死的表情。”
安妘雙手端於腹前:“是嗎?我不記得了,大概是猛然聽見他的死訊,痛不欲生吧。”
慕瑾林眉梢微挑:“不是,在聽見他的死訊之前,你就是那副表情了,我記得非常清楚。”
安妘抬頭,看著慕瑾林笑了一下:“五殿下,就算你記得清楚,也和你沒關係。”
他的手指蹭了蹭自己的嘴唇,搖頭:“所以,你現在為什麼會看起來——這麼心甘情願了?”
她垂眸,轉身欲走,慕瑾林腳步向旁邊一撤,抬手攔住了安妘的腳步。
此刻,那幫安妘拿藥材的小太監已經回到了製藥堂中,見到這樣一幕,不知該避還是該進。
那小太監正欲離開的時候,安妘揚聲笑道:“李公公,多謝你將藥材拿回來。”
被安妘謝了的小太監尷尬的笑了一下,沒有離開。
安妘繞過慕瑾林的攔阻,朝小太監走了過去,路過慕瑾林的時候,只聽慕瑾林低聲道:“我知道你當時一定是不願嫁給他的。”
懶得再和慕瑾林糾纏什麼,安妘從那小太監手中拿過了藥材後,安妘就將藥材放到了幾個托盤當中。
慕瑾林負手瞧著安妘忙碌的背影,無聲的笑了一下,踱步到了安妘身側,從托盤當中捏住了一個曬乾的玫瑰花,玫瑰花在他手指尖轉了一圈,幾片乾燥的花瓣掉落下來,紅色的碎屑散落了一桌子。
安妘分著藥材的手頓了一下,卻沒有看向慕瑾林。
旁邊慕瑾林將那朵可憐的玫瑰花丟了回去,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回見。”
她將玫瑰花直接放到了蒸鍋上面,淋上了鹼水,揚聲笑道:“五殿下為人真是有趣,這種瑣事也要關心一下,難怪宋悠會說五殿下乃是他此生的至交好友,原來真是如此。”
慕瑾林這次沒有說話,無聲的笑了一下,走開了。
他從屋中走出的時候,看了一眼門口的小太監,小太監低頭,大氣不敢出一下。
那小太監見慕瑾林走出不見人影后,才連忙到了安妘身側:“宋淑人,我,我……”
安妘淡淡的看了一眼對方,笑道:“李公公,五殿下他是個熱心腸的人,生怕好友的妻子在宮中吃苦受罪,在太醫院被人欺負,這才來看看。”
對面的小李子笑得有些為難和忐忑,點頭:“可,好像剛才,五殿下好似在為難淑人,我好像來的不是時候,五殿下他,會不會為難我啊?”
安妘聽見小李子這樣說,抬眼看著他惶恐的神色,心中不由嘆了口氣:“五殿下沒有為難我,你只要記得我剛才所說的就好了,李公公,你這麼好心腸的人,一定會有好報的。”
小李子愣了一下,笑得很是憨厚:“但願吧,我就想著能在太醫院這裡安安生生的當差,這裡事少,太醫們也都隨和,比其他地方好多了。”
安妘聽後,頷首笑了笑。
沒有多餘話語,安妘將小李子拿過來的藥材一一上鍋蒸了,收集了汁子,做了擦臉的東西。
中午用膳時,小李子幫忙從御膳房拿回了膳食,安妘與他一同用了,秋蘅也將黑珍珠粉拿了過來。
拿到黑珍珠粉後,安妘拿著宮中給各人的份例澡豆麵和黑珍珠粉混在了一起,又用玫瑰花的汁子混著昔日磨好的孔雀石粉和上午做好的葡萄皮的碎屑調成了面膜,最後將收集好的擦臉汁子裝到了瓶中。
這一番下來,給文樂公主治臉的一套才算做完了。
安妘做完之後,匆匆吃了兩口飯,便趕往了昭陽宮。
安妘到的時候,文樂公主也剛用完膳,安妘便著宮人們打了盆水,伺候在一邊,給文樂公主用加了黑珍珠的澡豆麵洗了臉後,果然是將膚色提亮了些,細細擦乾臉上的水漬,安妘又將孔雀石粉的面膜塗在了文樂公主的臉上。
時間大約過了一盞茶後,安妘又讓宮人換了盆水進來,安妘將軟布濡溼,輕輕擦了臉上的面膜後,文樂公主臉上的痕跡看著也竟是真的淡了許多,安妘看著效果,心中也輕鬆不少,手指輕巧的幫文樂公主擦上了一些護膚品後,才算圓滿做成了。
宮人將鏡子取到了文樂公主跟前,笑道:“殿下,果然好了不少。”
文樂公主淡淡的看了一眼鏡中的自己,頷首:“我知道一定會有效果,夢文姐姐一定是有辦法的。”
安妘知道文樂公主現在心繫皇后,縱然臉在一天之內就能好了,也未必真的能開心,她只能假裝不懂的樣子,福身拜了:“殿下,那我明日繼續前來,早晚切記讓人服侍你擦好了補水的擦臉汁子,一定會好得很快的。”
文樂公主看著安妘,眉心微蹙,似乎有請求之言,安妘斂了神色,沒有多言,只轉身退下了。
從昭陽宮出去的安妘,本想著直接去太醫院中做趙貴妃之前所託的臻時玉容膏,但忽然想到一事,便掉轉了方向,去到了侍衛處尋周唸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