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悠沉痛的嘆了口氣,坐到了安妘身側:“碧霜被人抓住偷竊府中財物,帶到了我母親面前,當場就發落了,你要是再不回去,人就要被打死了。”
她咬了一下嘴唇:“那你沒有管管嗎?”
他雙眉微挑,張口又嘆了口氣:“若我當時在,我一定會幫你照看好那丫頭的,可她們是在我上朝的時候抓的人,我根本沒機會幫碧霜辯白啊。”
安妘冷靜了一些,分析道:“定然是你屋裡那幾個打著小算盤的丫頭做的,碧霜犯不著去偷東西,可太太看著像是個通情達理的人,應該不會當場就發落,怎麼也得想辦法審審吧?”
被安妘這樣一說,宋悠一隻手抱著胸,一隻手摸著鼻子,看著十分苦惱:“是啊,母親不是個不講理的人啊,定然是有人矇騙母親,手段這麼惡毒高深,非得你回府才能解決了。”
她雙眼微微張大:“高深?這種栽贓人的小把戲,也叫高深?宋悠,幾日不見,你的聰明才智被女色吞了嗎?”
宋悠撇嘴,想要反駁安妘,卻又想到最終目的乃是讓安妘趕緊裝病回府,便清了清嗓子:“主要,你們內宅的那些門道,我一概不知,這才束手無策到宮裡找你的,總不能看著你的陪嫁丫鬟頭一年就死在我家吧?”
安妘低頭,雙手輕輕交握,眉毛也擰了起來。
宋悠瞧見,伸手攬住了安妘的肩膀,往自己懷裡送了送:“你別慌啊,我這兩天在家裡一定設法穩住局勢,等你回來再讓母親做打算,肯定不會讓碧霜有事的。”
她沉吟片刻:“現在最要緊的,就是得設法出宮,我連宮門都出不去,要怎麼回府。”
宋悠低頭看著安妘,急忙說道:“不是說,裝病嗎?”
安妘搖頭:“李太醫雖然是你五弟的忘年交,或可幫忙,但按照現在的境況,我讓李太醫診完脈後,肯定還會有別的太醫來診脈確認,一個太醫能串通,但一個太醫院很難串通。”
他聽後,連忙道:“最直接的病是讓自己身體發熱,裝成肺癆,宮裡肯定不留,你在太醫來之前,在身上放幾個湯婆子燙一下,肯定很像。”
安妘有些不屑:“肺癆會咳血的,我從哪咳血?”
宋悠嘿嘿笑了兩聲,從袖口摸出一個小藥瓶,遞到了安妘手上:“這是柔洛丹,是我之前從仙緣島主手上討過來的小玩意兒,你含在口裡,甜滋滋的像吃糖,但將唾液吐出卻像是血一樣,我拿著這個騙過不少人,現在給你,你可要好好發揮啊。”
安妘接了過來,將藥瓶開啟,細細聞了一下,只覺有些甜甜的:“真想不到,還能有這樣的小玩意。”
他笑道:“你早說你不知道裝什麼病啊,我上次就能給你。”
安妘瞧著宋悠一臉喜色,心裡有些不太好的想法,沉聲問道:“碧霜的事情,該不會是你故意的吧?”
宋悠愣了一下,隨即將人一把抱了起來:“碧霜是你珍惜的婢女,我也珍惜得很,見到她就像見到你,睹物思人都不夠,哪還能任由人作踐啊。”
她一下將宋悠推到了一邊,沒有再說其他,只低頭道:“碧霜是個人,被冤枉後,心中一定難受,而且她現在處境一定不好,身心都受折磨,又是個女孩子……”
宋悠張口:“那個……”
安妘搖搖頭,先說道:“還請你,在府上多疏通安排,別讓她受盡折磨才好。”
他看著安妘的樣子,心中有一瞬間的愧疚,張嘴想說些什麼,卻只能沉默的點了點頭。
安妘握著他給的柔洛丹,面容平靜,沉聲道:“你快回去吧,我儘快從宮裡脫身。”
宋悠應了一聲,從屋中走了出去。
安妘在他出門的那一剎那才抬頭又看了一眼,眼底盡是悽楚之意,心中一時竟有千頭萬緒湧了出來,不可收拾。
屋中已經沒有人了。
她怔怔的看著前方:“雲之,如果是你的話,大概是狠不下心來利用碧霜的吧。”
視線落在宋悠贈與的柔洛丹上,卻又有另一番滋味:“可是宋悠,怎麼那麼想讓我回去呢?是怕慕瑾林奪妻?”
她將柔洛丹放到了桌上,手指尖輕輕的戳了一下它的瓶身:“你現在的熱情,能持續多少時間呢?一年?兩年?還是再遇見一個特別之人,就將現在全部都忘了呢?”
瓶子畢竟不能回答她什麼,只能安靜以對,在這一瞬間,其實,她心裡是柔軟的。
只是,下一瞬,她想起來被隆和郡主扯斷的珍珠手串,心中的一切柔情又煙消雲散,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