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無聲息的走到他身側，彎下腰，聲音很輕很淡的詢問。

“很怕？”

她這突如其來的開口，宛若天籟一樣湧進江稔的耳內，讓他唰的一下朝她看去，可是，屋裡太黑，讓他什麼也看不到。

這讓他拼命的掙扎，一邊掙扎，一邊顫著嗓音。

“兮，兮兮，把，把我解開，把我解開好不好？”

“知道嗎，我也很怕——”

然，白兮無視了他的祈求，坐了下來，伸手撫在他大汗淋漓的額頭上，聲音緩慢悠遠。

“無能為力的望著母親死在自己面前，然後，夢遊一般的處理母親的後世，緊接著變賣房子，遠走他鄉——”

這般呢喃敘述的白兮，讓江稔瀕臨崩潰的神情滯了一滯，內心的恐懼突然就消散了一些，被心疼填滿。

“我努力的想要活下去，過的好一些，這樣，才不辜負母親對我的期待，畢竟我是母親的小公主，捧在手心裡疼愛的小公主，已經錯了一次，如何還能錯第二次，讓她死不瞑目？”

“可是，你不放過我，你打著喜歡我的名頭，抓著我不放，跟我一遍遍的強調，你跟那個姑娘沒有關係，是騙我的——”

“而你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你沒有看清楚你內心的感情，不知道你是喜歡我的，愛我的，才會做出那樣的蠢事，只是啊——”

她輕笑一聲，在這無邊無際的黑夜中，蒼涼又孤寂。

“你隨口而出的蠢事，隨意反悔的決定，隨時想回頭就能回頭的行為，於我而言又是什麼呢？因為你的愚蠢我失去了母親——”

“我的母親啊，我在外面受了多大的委屈，回到家裡也會笑對著的母親，可就因為你的愚蠢，讓我失去了她，徹底的失去了她，你卻還讓我原諒你？到底哪裡來的臉呢？”

這麼久來，這還是她頭一次這般剖析自己，把一切攤開，血淋淋的擺放在江稔面前的行為，讓處於漆黑中的江稔，痛苦的閉了眼睛。

“對不起——”

“對不起？”

白兮失笑。

“對不起我什麼？對不起我喜歡你的時候你不喜歡我？對不起我喜歡不起來你的時候你發現你喜歡我？對不起在我放開手時你糾纏不清？對不起因為你的糾纏，說死說死，讓我面對所有人的苛責？”

“然後，承擔起贍養你母親的責任？這些，到底跟我有什麼關係呢？到底有什麼關係呢？明明，什麼關係都沒有啊，可，我卻不得不承擔起來——”

“因為，我不承擔，那些知道此事，聽過此事，瞭解隻言片語此事的人都會指責我，痛罵我，唾棄我，讓我如同過街老鼠一樣，東躲西藏——”

“不能如同母親期許的那般，開開心心，幸福快樂的活著，要一直揹負著，為什麼沒有答應你，為什麼沒有原諒你的自責中，過一生——”

“江稔，我都不明白，你既然知道一切，看到一切，到底哪裡來的底氣勇氣和自信心，認為我還願意接納你的？嗯，到底哪裡來的呢？”

她一下一下，溫柔的撫摸著江稔的額頭，卻說著最殘忍的話。

“你想發瘋就發瘋？你想糾纏就糾纏？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怎麼著？你把你當成誰了？就可以這麼肆意妄為的對我呢？”

“我沒殺了你，已經是我的良善了，為什麼還要這麼的不識好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