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此言,蕭憶的俊容掠過一絲驚慌,他急促地喘息著,想要爭取,想要解釋,卻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蕭致武在一旁看著,雙目早已變得赤紅,一把推開西嶺月“滾開!你說的是什麼?!”
西嶺月本就跪坐在地上,這一推竟猝不及防地扭了腳,她只感到“咯噔”一聲,腳踝處鑽心地疼。
然而沒有人看到,天色已經黑透了,唯有漫山遍野的火把叢叢明滅,依舊等待著蕭致武的號令。
可他已無心去管。他抱住蕭憶的頭,恨聲責問“憶兒,你真是太傻了!你這一輩子都是為她而活,憑什麼,憑什麼!”
“父親……”蕭憶的聲音斷斷續續,已然神志不清,“你答應過我……等拿下荊南,就讓我和月兒……成婚……你說話算話。”
蕭致武聽到這一句,心中悲憤終於到達了頂點,仰頭大喝“你若死了,為父還要荊南做什麼,要這天下做什麼!我還不是為了你,為了你!”他聲嘶力竭地喊著,雙臂抱緊蕭憶,猙獰的目光落在西嶺月身上,“是你,你害了憶兒一輩子!我蕭家世代盡忠,只剩他這一棵獨苗!他到底欠了你什麼?!”
“別怪她……”蕭憶迷迷糊糊間聽到父親的斥責,忙替西嶺月辯解,“父親,是我們……是我們的錯,我們不該……”
“我們沒錯!”蕭致武老淚縱橫,已失去理智,“從始至終都是李家和武家的錯,是他們的錯!都死了吧,死了才好!看他們自相殘殺!”
“閣主!”朱叔在一旁聽著,臉色已變。
然而蕭致武此刻已近乎癲狂,抬手一掌擊在朱叔腹部。後者一個踉蹌摔倒在地,手中旗幡不慎掉落,蕭致武順勢撿起,朝著山上搖臂揮舞“放箭!放箭!”
“不!不能!”西嶺月待要起身阻止,腳踝的劇痛卻再度傳來,她一個趔趄竟沒能站起。
傳令的暗衛隔得太遠,根本聽不到蕭致武方才的話語,只一心盯著他示下,眼見他親自揮舞旗幡,連忙擊鼓傳令。
山間的暗衛立即拉弓放箭。
“嗖,嗖,嗖——”火箭如傾盆大雨般墜落,在空中一一劃出優雅的弧度,瞬間照亮漫山遍野。
“砰”的巨響隨即傳來,在荊南大軍之中平地炸開一個火花。士兵們不及閃躲,被炸得四肢斷裂,頃刻間已有十來人受了重傷。
這一幕眾人始料未及,武元衡和裴鈞都愣在了當地。緊接著,“砰,砰”的聲音接二連三響起,大多伴隨劇烈的炸響,漸漸擾亂了荊南大軍。
李成軒雙手被縛,困於敵營,反而能將對面的情況盡收眼底。只一瞬他便明白過來,朝著武元衡大聲喊道“是黑火藥!就在你們腳下!快攻進山洞!”
郭仲霆第一個聽到,連忙蹲地抓起一把土壤,放在鼻間一聞,大喝“快聽王爺的,攻進山洞!這土裡摻著黑火藥!”
武元衡與裴鈞聞言大驚,再看陣內,火光已引爆了十七八個炸點,轉眼間已有上千人受傷。而更可怕的是,這已擾亂了軍心。
見此情形,武元衡不再遲疑,眼見對方第一輪火攻已經結束,他連忙傳令“全軍聽令,攻入太平山!”
“嗬——”荊南大軍立刻爆發出朝水一般的吶喊,齊齊向太平山的洞穴中攻去。
武氏的暗衛們旋即從四面八方跳出來,洞中的機關也盡數激發,化成漫天的暗器射向敵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