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風夜雨。
茶樓早已打烊,沒有客人,二層的閣樓卻燈火通明。
柳觀湖披頭散髮,坐在椅子上,拉著二胡,口齒清朗:“各位仙靈,四路遊魂,都請坐好。要說那雲江城第一刀客之爭,精彩絕倫啊,昔日之兄弟,今日之仇敵,刀鋒相對,誰勝誰負,且聽我細細講來。”
“話說那路儉道深恨風行烈久矣,但風行烈是何許人也?那風行烈是刀聖落長空的弟子,早已罡氣圓滿,煉出武意只差半步就要到胎元境界,路儉道不能敵,只能把恨意壓在心裡。”
“但有一天,西藪宗盯上了雲江城,暗中找到路儉道,正是乾柴遇烈火,久旱逢雨露,因此產生了一場驚天謀劃。”
“為了躲避天武宗的天機測算,路儉道必須獨自殺掉雲江王,塑造出這是一場來自雲江城內部叛亂的假象。”
“風行烈近來武道入了瓶頸,操勞於政務,想借兵刃來提升實力,路儉道知道機會來了,他聯合西藪宗挑了一把最兇悍的劍,借四海商行之手,轉賣給風行烈,使他刀意不純,又設計殺掉他的妻兒,動搖其心。”
“先機被奪之下,風行烈漸落下風,敗局已定。”
悠長的二胡聲,哀怨蒼涼,絲絲縷縷圍繞在茶樓滿堂空座,如雲如霧,催人淚下。
柳觀湖沉浸在樂聲中,長嘆道:“這注定是無人見證的一場死戰。”
“茲——茲茲——啪”
絃斷了。
半根弦彈出去拍在柳觀湖臉上。
他皺著眉頭,呆滯地看了二胡一眼,掐了一個手訣,二胡表面的蛇皮彷彿活了過來,不停瘋長,斷開的弦也纏在一起,兩兩依偎,又黏在了一起。
這是造化元功,專屬於丹元境的手段。
二胡聲又重新飄揚。
柳觀湖又繼續說道:”見證這場戰鬥還有一個少年,但這無關緊要,一個少年並不能改變故事的結局。“
“咔嚓!”
這回琴桿齊齊斷去,柳觀湖手中空留一截琴筒,他愣了愣神,暴起把琴筒擲於地摔爛,破口大罵:”日他姥姥的,哪個瞎幾把改動天機,改改改,改個屁改!“
他氣呼呼地坐回椅子,胸腔不停的律動。
”看官,別走啊,還有別的!別的!“
他彷彿看到了有人離座,連忙把一地碎片收在懷裡,用造化元功修好,又微笑著彈唱起來。
”剛剛那都是小地方的破事,無關緊要,我們還是來聽雲澤之上的大戰吧,話說那碧雲濤和正一道水中交鋒……“
——
王府。
路儉道緩緩地抽出長刀,細細地擦拭著刀上的鮮血,彷彿在與過去道別。風行烈的屍體癱倒在地上,生機已絕。
”篤——篤——篤“
本該安靜的王府突然出現沉重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