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住石頭之後,海明月的身影逐漸變得虛無,直到徹底地消失。
等到她的身影消失,終焉之地的深淵巨口忽然急速退去,露出了一道兒光芒,那光很純粹,純粹得像是世間最美好也是最唯一的一束光一般。
從光芒之中,浮現出一片紅。
這紅紅得令人剋制不住地心生欲/望,又懼怕生出欲/望。
這抹紅刷地一下就燃燒了起來,熊熊烈火之中,一抹青色逐漸浮現,青色很快在烈焰一般的紅之中,佔據了一片天地。
紅青白三色開會角力,紅青聯合了起來,白光在減弱,眼看著不敵紅青二色的時候,從純粹的白裡,生出了同樣純粹的黑。
那黑比深淵巨口還要來得可怕得多。
黑白對紅青,死者終於達成真正的平衡。
黑菩薩笑了起來:“四方尊者,每次出現都要先內鬥一番嗎?”
隨著她的聲音落下,四色化為四道身影,廣繡長袍,穿著一身宮裝。
四道人影中,三女一男,紅青白為女,黑為男。
同樣是看不清面容的存在。
紅先開口:“你自己不也日日守著這九幽入口,就為了另一個情字麼?哪裡來的臉,讓人去斷了小玉的念想?”
黑菩薩:“原來你們是為了這個而來,我說呢,女魅和你們素不相識,彼此之間還有些怨憤,你們怎麼還能因為我和女魅接觸,趁著她沒有恢復記憶,就讓她去當馬前卒於是跑過來和我嘮嗑呢。”
“嘮嗑得有瓜子兒,沒有瓜子兒嘮嗑嘮嗑嘮什麼嗑。”白色身影道,語氣極為不耐煩:“說說你哪來的臉讓人去斷小玉的念想吧,懂不懂什麼叫兒孫自有兒孫福,你都多大年紀了什麼地位什麼身份了,你管人小年輕的愛情觀呢?你當自己還是二八年華的姑娘呢,你已經是個老不死的了。”
這一口的東北大碴子味兒,黑菩薩嫌棄地避開了白色人影的方向:“你能不能別換一個地就改一個口音,你下次要是在國外定居,我是不是還得聽你說一口英文?”
“喂喂喂,你們正經一點好不好,好歹是個大佬啊。”青色人影開口制止了幾人的歪樓,紅想反駁明明是黑菩薩死活不接話茬,不是她們一直歪樓,可看到青色人影的眼神之後,頓時就懂了。
&n面就白見了,全浪費在打嘴炮上面。
黑菩薩看出了幾人的意思,嘆口氣:“你們以為我想這麼做麼?小玉是你們的子侄輩,又不是我的,我守著自己喜歡的人都守不到,誰有心情摻和你們的事呢,是妖聖讓我這麼做的,她處於緊要關頭走不開,只能讓我這麼做了。”
“是她,她那邊的佈局,好了麼?”
“不知道。”
四色身影一同將目光放在黑菩薩的身上仔細地觀察了一會,沒找到什麼破綻才移走了眼神,冷哼一聲之後,四道身影化為四道光芒而去。
依舊白光開路,其餘三色一路摸魚的狀態。
等到四方尊者離開,黑菩薩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原地。
海明月被石頭帶到的地方,依然是黑漆漆一片,這兒什麼都看不到,也什麼都沒有,不同於虛無。
這兒不是虛無,因為它能夠偶爾聽到些許聲響。
海明月仔細聽了會兒,才發現那是誦經聲。
一陣陣的誦經聲,帶著慈悲為懷的慈祥平靜,卻像是一把把尖銳的利刃,一刀刀地割在被鎮壓在地底的存在身上。
海明月看到了被鎮壓的人。
那是一個姑娘,一個看起來不過二八年華的姑娘。
她當然也是美的,不像海明月這樣,有著與生俱來的天賦美麗,所以能夠美得震撼人心,讓人心甘情願地被她所迷惑,卻有著獨屬於自己的,誰也奪不走的風采。
她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即便手上,腳上,琵琶骨上,都被金色的佛光化成的長釘牢牢地釘在了身後佈滿了佛經的金色牆壁上。
即便,那佛光對她有著極為強大的傷害和腐蝕能力。
即便頭頂傳來的誦經聲,讓她心裡一陣一陣地抽緊,又鬆開,鬆開,又抽緊,重複著心疼得幾乎窒息的痛苦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