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波瀾不驚的日復一日,卻突然在某一刻,他突然懂得了堅持的意義。
東野闕燻上了香,整個屋子瀰漫著香氣,是一種如同走在林間小道般的清澈純淨卻又夾雜著含血的妖媚氣息,說不上來什麼感受,不過聞得久了倒是覺得渾身輕鬆了不少。
簌和還沒有醒過來。
叩門聲如約而至,東野闕起身去開了門,門外錢焰一襲白衣,腰間別著的是一支勾畫細緻的笛子。
“你來了。”
錢焰沒有說話,徑直走了進去,找了張凳子坐下,自顧自吹了起來,笛聲悠揚而起,清脆與柔和相應,委婉與清亮並存,綺疊縈散,飄零流轉。
東野闕站在門旁,靜靜地聽著,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不知道吹了多久,錢焰放下手中的笛子,把它隨意地別進腰帶,起身就要走出去,卻被東野闕攔住了,“她還要多久能醒?”
“不知道。”
“你這安魂曲到底有沒有用?”
“若是無用,那我明日便不再來了。”錢焰冷冷地說著,一把推開了擋在面前的東野闕,“你與我本就是仇人,我能來這裡只是為了簌和,並不想和你扯上什麼干係。”
“我知道你恨我,我殺了錢煥,燒了北墨山莊,但是簌和是無辜的,是他們欺人太甚把簌和傷成這樣,是他們逼的我。”東野闕雖然憤怒,但還是努力平復了自己的心情,“簌和現在心緒不寧,若你的安魂曲能讓她心安,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
“我不需要你做什麼,我是真心想救她,畢竟這是我們錢家欠了她的。”
說完,他漠然地抬頭,眼神在東野闕臉上掃了一圈就推門走了,留下一個清冷的背影。
東野闕跟著他出了門,可是他不能走遠,這一片亂世之中也確實沒地方好去,葵丘不知道在哪個角落盯著他的一舉一動,所以時時刻刻都不能放鬆警惕。
他慢悠悠地走在屋外的小巷子裡,有兩顆極大的槐樹,街巷並不寬,大概也就能過一兩輛馬車罷了,街道兩邊不知是何家的宅院,只是這戰亂連綿早就不知道他們去了哪。
四周極靜,沒有一絲聲音。
偶爾能看到一些來往的人,有時一個,有時三兩個結伴,但都默不作聲,步履匆匆。很多參天大樹從院牆裡伸出來,搭在三兩行人的頭頂,遮住了初日的清光,灑下一片陰涼。
他想到簌和,想到自己曾經苦戰的心魔,等到她醒來,第一件事就是與自己心魔的一戰,她真的運氣很不好,所以一直過的那麼地辛苦。
如果運氣不好的話,那就試試勇氣吧,她應該有這樣的勇氣,足以戰勝心魔。
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集市,這裡早就已經不復當年的繁華,只是零星地還有幾個鋪子開著門,售賣一些生活的必需品。那些個以前熱鬧非凡的茶館,說書人還在,只是聽戲的觀眾成了外國人,他們許多聽不懂中國話,只當臺上的人嘻嘻哈哈像個可笑的小丑,然後不自覺地笑出了聲,然後給他些賞錢讓他繼續賣笑。
遠遠地看到一箇中年婦女,帶著一個已有她肩膀高的女孩,蹲在地上賣大白菜,許是一對相依為命的母女,母親會叫賣幾聲,女兒則在一旁冷眼看著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