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伕死後沒一會兒,簌和的雙眼就恢復了正常。
“你……”伯顏嚥了口口水,卡在喉嚨的話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來。
他走到馬廄旁牽了兩匹馬,把其中一匹的韁繩交給娜寧,簡單交代了幾句便讓她快走,自己則回頭瞧了一眼杵在原地的簌和。
“你看什麼?”
伯顏搖了搖頭。
“你這麼著急送走妹妹,是怕我不開心殺了她嗎?”
一句話便堵的伯顏不敢張口,只能麻木地搖了搖頭。
簌和看到他微微顫抖的手中緊緊握著娜寧方才想給她的那條絲巾,猶豫了一會兒還是伸手抓了過來,“罷了罷了,這一路人還不知道會因這眼睛惹出多少麻煩,我還是帶著吧。”
“你剛才殺人的時候,跟現在完全不一樣,”伯顏看著她把紗巾纏繞在頭上,現在眼前的女子才是他記憶中的簌和,那不是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你若是控制不住,便告訴我,我找地方藏一下,千萬不能這麼隨意地殺人了。”
簌和自嘲地笑了笑,“御靈術——確實很難控制。”
她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竟然已經殺了兩個人了,更加詭異的是她不僅控制不了眼睛的變化,就連自己的情緒也沒法控制了。
真的很喜怒無常。
看到簌和慘淡一笑,伯顏心中更不是滋味,他弱弱地開口,語氣中盡是自責,“都怪我,若不是我提議讓你學御靈符,也不至於變成這般模樣。”
“這跟你沒關係,就算沒有你,我也遲早會修習的,只是你的出現讓我早些學會罷了。”
伯顏的表情顯然是不信。
“別囉嗦了,趕緊上馬,我們此番的任務是抓住千田慧子和葉紫,再這麼磨嘰,只怕追不上了。”
倒是一語驚醒夢中人,伯顏這才反應過來,連忙點頭,把手中的韁繩遞給簌和,“這馬看著並不健壯,只怕跑不了多少路,到時候可能還得再找馬伕。”
“再說吧,眼下我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簌和躍身上馬,一扯韁繩,馬感到疼痛,扒開雙腿賣力地跑了起來。
伯顏緊隨其後。
兩人一前一後奔波了一整日,馬顯得有些疲累,簌和下了馬,看見前面有個不大的村落。
她一步一步走在石板上,各式各樣的石板被自然的拼放在了一起。高高低低的石板把路又一次引向了一個新的拐角。
石板顏色很多,青色的,純潔無暇,青中帶黑的,還有青,帶一些清新的翠綠。
她聽著鞋底和石板輕輕的敲擊聲,彷彿看到了那些過往的時光。
小時候,孃親也曾牽著她的手走在這石板上,然後坐在板橋上感受著靜謐的風拂遍整個江南。枯藤老樹昏鴉的悲涼,小橋流水人家的悠遠,還有荷葉田田的歡樂。
這無數的瞬間,不停地幻化出另一個淨潔而靜謐的世界,這就是江南,是她生長的地方。
也唯有江南,這個多愁善感的地方,孕育出無數淳樸善良的人,既有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規律,還能吟詩作對、精通琴棋書畫。
江南人的一雙巧手可以做出精緻美觀、令人津津樂道的獨特美食,也能修建出巧奪天工的園林藝術,可是這獨特的水鄉文化底蘊卻在這動盪年代逐漸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