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這個前車之鑑,袁長老再開啟最後一扇門的時候格外小心。
石門緩緩分開,這間石室擺著一張矮榻,有個八九歲大的小僮躺在上頭,沉睡不醒。
“他進了劍閣,被劍氣所傷。”袁長老說:“傷勢不算輕,這孩子居然闖進了最後一重殿閣裡。”
拾兒看了袁長老一眼。
“等他醒了,馬上稟告我。”
袁長老應了一聲。
拾兒最後回頭看了一眼。
這個來歷不明的孩子,進劍閣去做什麼呢?
秋秋覺得她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可醒來時夢裡的一切她都不記得了。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青色的帳子,天已經亮了,帳子的一角被陽光照著,帳子裡這一片小小的天地都給映得暖融融的,象是還沉浸在一個沒有醒來的夢裡。
秋秋抬起手擋住正照在臉上的陽光。
太耀眼了。
她就是因為這光照在眼睛上,忍無可忍才醒來的吧?
過了好一會兒,眼睛慢慢適應了光亮。秋秋看著自己迎著陽光的手指,指隙間被陽光映成了半透明的紅彤彤的顏色。
她彷彿可以聽見血在脈管中流淌的聲音,這種聲音安詳而富於規律。
她的手指慢慢分開,再合攏,陽光被手指剪裁成一段段的。
這麼幼稚的遊戲她居然玩得不亦樂乎。
火兒從如意環裡鑽了出來,它在秋秋臉上蹭了一陣,在枕頭邊盤成一圈兒,一人一龍就這麼賴床曬太陽。
直到陽光把一個人的影子投在帳子上頭。
他的指尖沿著帳子的邊緣輕輕撫過,帳子被撩開了一條縫。
秋秋還沒有徹底清醒,她盯著那張沐浴在光華中的臉龐定定的看著,嘴角露出個帶著傻氣的笑。
拾兒輕聲問:“醒了?”
“什麼時辰了?”
“快午時了。”
他坐在榻邊,秋秋懶洋洋的,身上沒有力氣,也不想起身,握著他一隻手,指尖在他掌心慢慢的划著圈。
時間慢慢的流逝過去,帳子上的日影也在漸移。
秋秋一點一點想起了昨天夜裡發生的事情。
她心裡的疑惑一點都不比拾兒少。
“第七峰……第七峰的傳承,是與時間有關嗎?”
不等拾兒回答,她慢慢的說:“第一次看到第七峰的時候,是在水滴的倒映中。那時候是嚴寒隆冬,大雪紛飛,可是第七峰卻是一片青翠,象是盛夏時節。我開始想,第七峰是被玄妙的陣法隱藏起來的,就象我們找到火兒的秘境一樣,那裡也沒有季節的變化。”
“可是經過昨晚,我想……也許不是那樣。第七峰不是被陣法隱藏的,它是被時間藏起來的。它不屬於九峰的現在時間,它也許存在於許多年前,也可能在漫長的許久之後。”
秋秋回想著昨天夜裡那驚心動魄的一刻,她同樣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辦到的。
有一股她自己都不瞭解的力量存在於她的身體裡。
秋秋的手輕輕按在胸口。
未知的一切讓她忍不住覺得惶恐。
拾兒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你昨天晚上力竭虛脫了。無論這是不是第七峰的傳承,都太過危險了,不是你現在的身體能夠承擔的。”
可是這讓他擺脫了危險。
秋秋一點兒都不後悔。
即使再來一次,這次有考慮思量的餘地,她還是會選擇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