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在秋秋面前,她想了一路的話都沒能說出來,也許是太緊張忘記了,也可能是對面站的這個姑娘已經不是當年笑眯眯的拎著籃子去買菜的小姑娘了,鄰家大嬸兒有點迷迷糊糊的就從秋秋家出去了,連秀才娘子要給她的菜錢她都忘了拿。
“這華嬸,可真是。”秀才娘子也沒當回事:“回頭給她送過去吧,讓人搭了功夫,總不能讓人再貼錢。”
鄰家嬸子給捎了兩樣滷菜,兩樣素菜。味道不一定趕得上自家做得好,但是勝在快捷方便,鎮上的人家裡如果來了客人來不及做菜,就會去買上那麼兩樣回來待客,很體面,也省了事。
秋秋隔著窗欞看了一眼書房的方向。
秋秋家院子不大,從灶房斜著望過去,能看見書房的門。
剛才拾兒和秀才一起進去了,到現在也沒出來。
秋秋也聽不到裡面的動靜。
拾兒在跟秀才怎麼說呢?
這由不得她不擔心啊。
以秋秋對拾兒的瞭解,他顯然不具備“花言巧語”“避重就輕”“粉飾太平”“瞞天過海”等等這一系列高難度的技能,多半他跟秀才也是實話實說。
對秀才的心態,秋秋能猜著那麼幾分。
秋秋上輩子是因為拾兒而死的,秀才肯定會對這一點耿耿於懷。
其實不光秀才,天下當父母的心態應該都差不多。
自家閨女永遠是天真可愛不懂事的,外面的野小子們全是居心叵測輕浮孟浪的,突然闖到自家來表示想當女婿,當岳丈肯定會視他們如強人如仇寇。
就算拾兒會花言巧語溜鬚拍馬,都未必哄得轉秀才,更何況他那張嘴,笨得要命。
秋秋一心有旁鶩,手底下就沒準頭兒了。她把擇下來的爛葉子菜根放進了碗裡,把好好的嫩菜葉扔到了一旁。
秀才娘子的目光從被遺棄的嫩菜葉,移到女兒臉上。
秋秋正好剛剛收回目光。
秀才娘子嘴上什麼也沒說,可是心裡頭明白。
女生外嚮啊。
這一直望著書房,難道是想見她爹?
必須不是啊。
這明明是擔心那個白峰主啊。
女大不中留啊。
秀才娘子心裡有點兒酸溜溜的很不是滋味兒。
雖然世上有女兒的人家都是這樣,女兒就是給別人家養的,養大了終究是要嫁出去的,到時候冠的是夫家的姓,吃的是夫家的飯,生的兒女也同孃家沒有瓜葛了……
道理都明白,但心裡還是抹不過這個彎來。
小弟在灶房門口探了下頭,喚了一聲:“大姐。”
秋秋十分欣喜,朝弟弟招了下手。
小弟也不是個五短身材的孩童了,正是在長個子的時候,臉上的嬰兒肥象是被刀子削去了一樣,手腳脖子都顯得很長——這種時候的男孩子最不好看,就象發育期的小雞一樣,骨架長大了,絨毛褪落了,可是屬於成年雄雞的漂亮翎羽卻沒有長出來,不尷不尬的兩頭不靠,既不可愛,也不英氣,象是隻笨鴨子。
“你在家有沒有聽話?書唸的怎麼樣了?”
小弟也是一肚子話想和她姐說。
自打二姐、大姐相繼離家,父母失落之餘,關注全落在了他的身上,把個兒子管得跟坐牢一樣。秀才娘子是不用說了,秀才的密集關懷才讓兒子嗷嗷叫著吃不消。
再說,以前的小夥伴們,這兩年漸漸都疏遠了。一是他家管的嚴了,二是,他自己也覺得和夥伴們有點合不來了。那些人總愛拿他家有倆姐的事情說事兒,口氣一開始是豔羨的,他也覺得怪虛榮一把的。可是後來那些人說的就離譜了,口氣也變怪了。說他完全不用讀書,有倆去當仙女兒的姐,還讀什麼書啊?還有許多更難聽的話。
這些話他跟爹孃都沒說。
雖然他是老小,但是兩個姐姐都不在,尤其大姐走前囑咐他要好生孝敬照料爹孃,小弟已經把自己當個大人看待了。這樣的事說出來會惹爹孃生氣,所以他再委屈也都自己忍了吞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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