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秋從來沒經歷過這樣的場面。
眼睜睜的看著別人死去,而自己袖手旁觀,對她來說這是破天荒的頭一次。
一隻枯瘦如柴的手忽然抓住了管衛的手腕。
永慧死死抓著他不鬆手。
她自己很明白,管衛一鬆手,明遠馬上就是個死。
她的力氣對管衛來說是不值一提,但管衛並沒有用力掙脫。
鄭長老嘆了口氣:“永慧,你不要強求了,我們並不想眼睜睜看著明遠死,可他自己不願意,我們也沒有辦法。”
永慧充耳不聞,她的手象個鐵箍子一樣緊緊抓住管衛的手不鬆開。
她抓住的其實是明遠正在逐漸流逝的生命。
可是明遠自己卻用最後的時光,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她已經形如鬼怪,沒有一絲值得人注目流連的地方。
可是他就那麼認真的看著她,彷彿她是這個世上最美麗的人。
鄭長老搖搖頭:“永慧,你別這麼拗了。說真的,峰主和我們接到你的信過來這一趟,已經是仁至義盡了。你和明遠這麼些年的感情,一直不離不棄的到今天也不容易。趁這會兒功夫,你還是……和明遠說幾句話吧。”
“不。”
永慧死死盯著明遠,手就是不鬆開。
明遠不能說話,也不能動彈,他沒有辦法用眨眼表達出多麼複雜的意思。但是他看著永慧,一直看著她。
他有生的機會,可是他卻不肯獨自求生。
永慧也定定的注視他。
兩個人就那樣旁若無人的,只看著對方。
這一刻的時間沉重的彷彿要凝固。
秋秋突然明白了瞬間即永恆的意思。
可是這瞬間,讓人覺得那麼難以負荷。
永慧突然放開了管衛的手,她掙扎著起身,扶著山壁,艱難的站了起來。
秋秋看著永慧重重的在拾兒面前跪了下去。
“峰主……求求你,救我一命……”
秋秋先是發愣,然後突然明白了。
明遠不肯求生,就是因為想和永慧同死。
鄭長老十分吃驚:“永慧?”
“峰主,我……當年不肯認罪,是我糊塗。我現在……認罪了,請峰主救我一命。”
明遠看起來有些發急,但即使如此,他的喉嚨裡只發出了嘶嘶的氣流聲,他想說什麼,沒人聽得到。
鄭長老神情糾結:“唉,這真是何苦。當年明遠他明明是前途無量,因為你的事,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你說你當年如果——何至於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