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老猶豫了下,一時覺得自己站在這兒有些多餘。
可是職責所在,年輕人會被激盪的情感迷惑,會被生離死別感傷衝暈頭,可是她卻不能跟著一起昏亂。眼前的當務之急,是秋掌峰的情形。
時隔多年,秀茹又一次握著裝著藥湯的提盒,走上這條熟悉又陌生的路。
景物依舊,可是心情卻全然不同了。
當年來這裡送藥的時候,她的心情是多麼的欣悅啊。
本來送藥這件差事,隨便哪個師兄師姐都能做,可是她搶著在祖父面前討了個差事,每次過去送藥,她都想盡力多留一會兒。雖然峰主對她和對其他人一樣冷冰冰的毫無反應,她每次離開的時候,都覺得手裡已經空了的提盒比來時還要顯得沉重。
那時候她是多麼任性,多麼傻氣啊。學來的一肚子道理全沒用在正地方,總覺得日久生情,水滴石穿,又覺得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甚至連既成事實和順水推舟這些全都盤算過了。每次來的時候都抱著隱密的期望,總覺得這一次會和上一次不同,兩個人會有進展……
後來峰主心有所屬,那個人不是她。
從那以後她再也沒有往這兒送過藥。
事隔多年之後,她再一次送藥來奉仙閣。
這一次,大概也是最後一次了。
峰主……飛昇在即,此後天大地大,世上再也沒有這個人了。
她……再也見不到他了。
秀茹原以為想到這個。會讓她心如刀絞。
可真走到這一步了,心裡是有點兒不舒坦,卻沒有自己原來以為的那麼難受。
天空的中的星雲美得令人窒息。但是多看一眼就感到暈眩。秀茹停下腳步,深吸了口氣,平定心神,才加快腳步過橋。
飛昇是每個修真者的終極夢想,一個修真者也許漫長的一生裡都見不到,經歷不了這樣的的奇蹟。
提盒遞了過去。手上頓時一輕。
秀茹輕聲問:“秋掌峰……怎麼樣了?”
李長老沒說話,既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如果換作從前。秀茹可能會為了她遇到的艱險災厄而感到竊喜和快意。可是現在她並沒有這種感覺。
幽禁的日子結束之後,她有很長一段時間,還是無法擺脫那種狀態,她沒有表情。不開口說話。甚至連思想都好象已經停滯了。至於情緒,感覺這些東西,花費了相當,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來恢復。
不但對事情反應麻木,對人也一樣。
眼前一恍,秀茹有些詫異的抬手虛抹了一下。
下雪了?
現在可不是下雪的天氣。
可是沾在手指上涼涼的感覺——
她低頭去看,不等她看清,指尖上微光一閃隨即消逝。並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秀茹抬起頭來。
更多的,微微閃光的雪片從天而降。
不。不是雪。
充溢的靈氣裹挾著閃爍的光芒,就象是整片天幕上的星星化作雨滴從天上落下來了一樣。
秀茹站在原地,腦海中一片空白。閃爍的光芒落在地下,落在水中,落在山巔和樹梢。
越來越多的光點,在空中飄舞散落,紛紛揚揚,遮天蓋地。
就象整片天空都要粉碎落下來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