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劍是衝著拾兒來的,準確的說,是衝著拾兒手中斜抱的那把白玉骨琴劈斬疾至。
秋秋一瞬間想到了,魔物對這把琴有多麼忌憚。
這把琴太逆天了,那麼多的骨魔,在琴音之下毫無抵抗之力,輕撥了兩下琴絃就全部灰飛煙滅。如果任由拾兒再三撥兩撥的彈下去,魔物們就要一敗塗地,全盤籌劃都要落空了。
拾兒又一次催促秋秋:快走。
秋秋根本充耳不聞,就當沒聽到。
她怎麼可能在此時拋下拾兒一個人面對這個心魔?拾兒根本無法還手,只能被動挨打,這種一面倒的情勢對他大大不利。秋秋在,多少還有個襄助,能護著她。她要是一走,拾兒更難以應付。
外面黑雲翻湧,無數雷光齊齊擊打塔外的護罩之上。暗紫的雷光甚至象毒蛇一樣纏住了護罩中,秋秋可以聽見兩股力量交擊發出的劈啪聲響。
拾兒站在塔簷,那個心魔站在塔尖。
拾兒將琴豎起,反手一劃,第三根弦被重重彈響。
琴聲聲如裂帛。
秋秋都被震得心神一緊,就象有隻手掐住了喉嚨一樣,她身形一晃,險些立足不穩從塔頂栽下去。
而對面的那個心魔也不穩當,一手捂住了胸口,滿臉不能置信的痛苦之色,身形搖搖欲墜。
拾兒面色如雪,站在塔尖之上,古琴被他斜抱在手,大風呼嘯,吹得他長袖翻卷。
不,不對。
心魔看起來象是受了極大的打擊,他連站都站不穩了,拾兒和他的傷勢是同步的,不可能心魔如此痛苦他卻毫無所覺!
答案只有一個。
他不是不痛苦,但是他硬忍住了。
拾兒自幼就經歷病痛的折魔,病發時有多麼痛苦秋秋最瞭解。他太能忍耐了。
可是能忍不代表他就沒受傷,他就可以遮蔽那些折磨。
“拾兒!”
秋秋脫口急呼。
拾兒轉頭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如此的短暫,可是那一眼裡卻象是包含了千言萬語,用盡一生都傾訴不盡。
秋秋一瞬間被那目光所懾,一動也動不了。
黑色劍光遙遙從塔底疾升而至,管衛的身形從模糊到漸漸清晰,顯現在塔頂的一邊。
秋秋還沒來及對他的到來欣喜,心中立刻浮現出另一重隱憂。
這個管衛是真是假,不會也是心魔幻化吧?
沒等她判斷出來,管衛微微弓腿屈身,瞬間消失在原地。
他的動作太快,以至於秋秋殘留在眼底的那抹殘影還沒有消失,他整個人已經出現在了秋秋身旁,袍袖捲住秋秋的腰身一裹一拉,秋秋身不由己,整個人被管衛裹挾住拖得直往下墜去。
就在他們下落時,拾兒撥動了第四根弦。
秋秋髮不出聲音來,她緊緊盯著拾兒的身影,但是隻是一轉眼,就看不見他了。
黑雲威勢大振,護罩被雷光逼得動盪不安,塔身劇震,磚屑瓦礫嘩嘩的往下落。
耳旁疾風呼嘯,秋秋反手劈斷了管衛裹在她腰間的袍袖。
眼前的護罩卻擋住了她。
秋秋難以置信。
拾兒的陣法怎麼可能阻擋她?
不止是她。
秋秋轉頭,她的左右都是九峰的門人子弟,曹長老領著人全退到了塔外。他們中有人大多數人身上都帶著傷,還有的人事不醒,被同門負在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