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真是.良善,羅伯特。”康拉德·科茲如是說道。
“別嘲笑我,康拉德。”滿頭白髮的羅伯特·基裡曼閉著眼睛嘆息了一聲。“至少別在這個時候,你可以待會再挖苦我。”
“為什麼非要挑時間呢?”夜之王忽然展顏一笑。“嘲笑和挖苦之間是有界限的,而且,從本質上來說,它們也是有區別的。”
“我過去的確經常開些刻薄的玩笑,但我從未真的讓嘲笑和挖苦變成一種足以使你們感到憤怒的東西。”
“再者,羅伯特,如果我真的想這樣對伱,我什麼時候都可以做這件事。但現在,我可沒有讓我天性的這個側面出來作祟。”
他看向他的兄弟,那目光平直而銳利,簡直像是兩把利刃。深深地刺痛了第十三軍團之主的臉,迫使他睜開了眼睛,露出了一種既無奈,又想笑的表情。
直到這一刻,康拉德·科茲才心滿意足地收回他的目光。
“.那麼,你現在在做什麼?”基裡曼意有所指地問。
“我在關心你。”康拉德·科茲輕柔地回答。“我想知道你是否還好,羅伯特。”
基裡曼沒有回答這句話,但並不是因為他不想,而是因為他不能。
他堅如磐石的心理防線似乎在這句突如其來的話面前產生了一定程度的動搖。又或者,是因為康拉德·科茲此前的一番話。
儘管語氣輕佻,儘管顯得像是個玩笑多過真情流露,但是.在這個瞬間,第十三軍團之主的面容的確顯得柔和且悲傷。
雖說只有短短的半秒不到,但是,對於在座的其他人來講,這半秒已經足夠他們完全記下看見的事了。
但他們同樣什麼都沒講。
“羅伯特?”於是夜之王繼續追問。“你還好嗎?”
基裡曼深深地吸了口氣,表情重歸平靜。
此刻,他滿頭白髮下的那張臉呈現出了一種超出常人理解範圍的疲憊,燈光直直地砸落,從已經變成碎髮的頭髮上自然而然地滑下,帶來了一股頹喪之氣。
“我非常好。”羅伯特·基裡曼慢慢地說。
他的語氣聽上去極端平靜且理性,完全看不出他在不久前才剛剛下令,讓自己的家鄉破碎,成為宇宙間旋轉著的塵埃。
他的話當然沒有多少可信度,但是,看看這張圓桌旁的其他人吧。
佩圖拉博,安格朗,科爾烏斯·科拉克斯,伏爾甘,康拉德·科茲.他們各自都經歷了一場或多場噩夢,因此,他們明白,基裡曼的三言兩語其下到底隱藏著什麼。
有一陣沉默降臨。
“我們是被引導來此的。”佩圖拉博冷冷地開口,主動選擇打破了這陣沉默。鋼鐵之主相較於從前似乎沒什麼改變,不管是面貌,還是說話時的語氣。
“此言何意,兄弟?”伏爾甘立刻追問。
火龍之主並非真的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有些事,早在他上一次的復生中就有了答案。夜刃們的儀式遠超所謂‘法術’範疇,看似驅魔,實則卻是帶著他的意識遊覽了一遍亞空間
伏爾甘看見了許多,也知道了許多,但他依舊如一。他此刻的追問,不過只是為了讓氣氛活躍起來。
“你看不出來嗎,伏爾甘?”
佩圖拉博皺起眉,用他慣用的那種語氣做起了他過去絕對不會做的事情之一——他竟然開始為他的兄弟們解釋。
“過去曾有兩支艦隊在亞空間航行中匯合過嗎?更不要提我們是三支。還有,我們各自選擇躍入曼德維爾點的地方離著彼此差了十萬八千里。”
“縱使亞空間內的一切都可以用謎語般的‘天意’二字來解釋,也不能就這樣簡單地將這件前無古人,而且也很有可能後無來者的事歸結於所謂的巧合。必定有人在背後引導我們。”
“是父親。”基裡曼接上他的話。“除了他,不會再有別人了。”
佩圖拉博瞥他一眼,說道:“你的語氣聽上去似乎是要將他形容成一個無所不能的神。”
“這不是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