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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泰拉(四十九,新神)

當破世者的猙獰錘面朝著他落下時,費魯斯·馬努斯什麼也沒有想。

他只是揮錘。

兩股巨力迎面互撞,呼嘯而起的狂風與衝擊波伴隨著狂躁的火星猛然降臨,原先佈滿地面的漆黑塵埃被清掃一空,它原本的模樣終於顯露,閃著銀光,刻有浮雕,蘊含著工匠的心血與巧思,卻已經被一片混沌的晦暗徹底汙濁。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有某種力量在背後推動,亦或者這真的只是一個可怕的巧合在那塊銀磚之上,費魯斯的名字正安靜地停留在最中央。

他沒有發覺此事。

他要如何才能發覺?難不成要移開鋼靴,低頭觀看地磚?

不,他現在只能做一件事,即以雙手握錘抵抗荷魯斯·盧佩卡爾的力量。曾經是他們兄弟的東西僅憑一隻手便輕描淡寫在角力中壓制了他,令他無暇他顧,令他的筋骨發出沉悶的哀叫。

破世者殘忍地摧殘著破爐者,它那佈滿尖刺的表面纏繞著猩紅的光輝,形似跳動的閃電。但那絕非真正的‘閃電’,它不是自然界的力量,之所以呈現出這種形態,只不過是因為握持它的那個東西想看見這種形態。

就像他想看見世界燃燒。

只要他想

費魯斯低沉地發出一聲喘息,一把巨劍從他頭頂斬落。

它劃過一道危險的弧度,卻又在中途變斬為刺,以絕對且赤裸的殺意刺向了荷魯斯。

一隻巨爪將它攔下,甚至打至脫手。雄獅瞳孔一縮,立即咆哮著揮出黎曼·魯斯的長矛,金色的光點在矛尖似慢時快的凝聚。

這本該是必殺的一擊,可荷魯斯只需瞥它一眼,雄獅便人帶矛倒飛了出去,猶如被某種巨獸迎面重擊,鮮血從盔甲的縫隙中噴湧而出,雄獅落地,顫抖著嘔出了一大口鮮血。

他的臉上甚至有點困惑,不明白自己到底是被什麼擊中。他受了如此重傷,然而,荷魯斯其實根本就沒有碰到他的兄弟。

只是一個眼神而已,僅僅只是一個眼神。

他本可以直接殺了他

為什麼不呢?有東西輕聲詢問。

荷魯斯·盧佩卡爾在這陣低語聲中發出了不屑的冷哼,並給予了一次警告。

他回過頭,開始繼續控制力量折磨費魯斯·馬努斯,用指尖的力量下壓,好讓費魯斯·馬努斯和他的破爐者發出不堪重負的低沉喘息。

你還不來嗎?他問虛空。

虛空沒有回答,替代它回答此事的是一把由怒焰構型而成的駭人巨劍。

它斬碎空氣的聲音彷彿萬千冤魂齊聲哀鳴,荷魯斯扭頭看向他那曾經光彩照人,如今卻飽受折磨的兄弟。那張慘白且瀰漫著紅色輝光的臉上忽然露出了一個笑容。

很好。那便看看你要等到何時吧。我不介意為你單獨上演一幕戲劇,父親。

“我太想念你了,親愛的福根。”

他一邊說,一邊微笑著收回了破世者,同時用右手巨爪一把攥住了怒焰之劍。本該順著動力爪纏繞其上灼燒他肉體的怒焰此刻卻毫無動靜,甚至開始緩慢的熄滅。

“你還記得第一個死者是誰嗎?”忽然,他如此問道。

福格瑞姆顫抖著發出怒嚎。

他當然記得,他怎麼會不記得?他記得每一個人,他們的名字,他們的臉,他們的性格

以及,他們是如何為他而死。

他試圖反抗,試圖用這份摧魂蝕骨的黑暗之力讓巨劍再次燃燒,他想讓它們燒死它,燒死正以荷魯斯·盧佩卡爾的臉站在他面前的這個怪物。

遺憾之處在於,他做不到。

還是做不到。

“你獻祭的還不夠多。”

怪物開始溫和地為他解釋,口氣親暱地像是從前並肩而立時。

“你有決心,也有不惜一切代價的覺悟,但他終究不想讓你真正變成他的奴僕。多麼可笑啊,福根?他的善良毫無用處。而我想知道,他的善良——”

他朝前踏出一步,將怒焰之劍一把捏碎,巨爪揮出,將福格瑞姆穿胸而過,再次刺起。

在錐心刺骨的疼痛中,鳳凰聽見他說:“——是否在此刻成了壓垮伱的最後一根稻草?”

福格瑞姆直視著他的眼睛,在拉爾赫的尖叫聲中緩慢地露出了一個微笑。

費魯斯·馬努斯以醜陋的姿勢從荷魯斯身後揮下破爐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