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陣風般,亞戈·賽維塔里昂撞進了會議室。
諾斯特拉莫魔化精金鑄就的大門對他來說形同虛設,那兩扇門甚至沒有起到任何阻攔的效果,彷彿波動的水幕般徑直讓他穿過。
如此違反任何物理定律的一幕卻沒讓房間內的另外四人有任何驚訝——這不是他們第一次登上夜幕號,也不是他們第一次在這間‘會議室’內進行談話。
實際上,比這更加超越現實的事在亞戈·賽維塔里昂身上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很高興見到你們。”賽維塔說。
他在說話時用力地提起了臉頰兩側的肌肉,慘白的尖牙突出了扭曲的嘴唇,鮮紅的牙齦在其中若隱若現,這個笑容無論如何也稱不上友善,在場的其他四人卻早已習以為常。
畢竟,這就是亞戈·賽維塔里昂能給出的最好的‘微笑’表情了。
而且,你最好別在這方面對他苛責太多。
上一個執意要求他在面見聖吉列斯以前練習微笑的官員現在還在掌印者的私人幕僚團內沒日沒夜的工作,據說已經接受過三次延壽手術和十三次搶救。
作為一個負責禮儀的宮廷侍從,他本不該得到進入掌印者幕僚團的資格,但他卻得到了賽維塔的私人舉薦。
據說亞戈·賽維塔里昂為此專門寫了一封萬字長信,言辭懇切,舉薦的理由則是‘極端的勇敢’和‘完全的死板’——聽上去正是掌印者所需要的那種人。
他的幕僚團不需要思考,只需要工作。
賽維塔環視四周,刻意地放慢了語速,緩緩開口。
“但是,在我們開始以前,我要談一談另外一件事。”
接下來,他的動作要比他所使用的語速慢了五倍不止。這使他看上去彷彿一個程式出錯的機僕,又或者是一個奪舍了人類身體的惡魔,還不熟悉生者們新鮮的血肉應該如何操縱.
實際上,後一種恐怕更加貼合真相。
賽維塔僵硬地轉動脖頸,將他的視線帶往了斯卡拉德里克的方向。在整個過程中,他的眼睛都像是鑲嵌進去的寶石一般,死死地卡在眼眶之內,沒有絲毫轉動。
猩紅之爪的大君微微躬身,以示他的‘尊敬’。
賽維塔咧開嘴笑了。
“看樣子你一早就知道我要找你談什麼,嗯?是不是?裡克?”他愉悅地問。“在來的路上有做過預案嗎?是不是還嘗試著想象過我到底會對你問出什麼問題?”
“沒有,大人,我請求您別叫我裡克,我已經說過這件事長達一百八十二年了。”大君面無表情地回答。“另外,我向永夜起誓,我沒有想過以上任何一件事。”
“那麼,你這個該死的不聽勸的破爛木頭腦袋站在蝠翼號上等著登艦的時候都在想些什麼?”
“戰爭。”斯卡拉德里克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單詞,然後是另外一個短句。“僅此而已。”
“什麼樣的戰爭?”賽維塔追問道。
“贖罪戰爭。”
“什麼?永夜在上啊,你犯了什麼罪?”
賽維塔十分驚奇地看著他,彷彿一個重獲光明的盲人。半秒後,他搖搖頭,嘆了口氣,竟然改換上了一副溫和的笑意,甚至像是要擁抱世界那樣衝著斯卡拉德里克張開了雙臂。
“我請求你,斯卡拉德里克。看在我們這麼多年的交情的份上,請伱告訴我,你認為自己到底犯了什麼罪?說真的,我對這件事好奇得不得了。”
“我殺了一個無辜者。”
斯卡拉德里克如是說道。
他額頭上的血管在此刻竟然根根凸起,好似青灰色的長蛇在他那慘白如溺死者的面板表面不停地跳動、抽搐,讓整張臉看上去都可怖至極。
“因此——”他深吸一口氣。“——我會在返回戰團後尋找繼任者,卸下我的職務,並以我個人的名義開啟一場贖罪遠征。”
賽維塔保持著微笑與擁抱的姿勢,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聽著,大君,我的好兄弟.如果你繼續說下去,我可能會不太高興。我甚至可能會做出一點不太理智的事情,你明白嗎?”
“但是,為了你這個榆木腦袋的蠢貨,我願意暫時將我天性中對於行使暴力的渴望暫時放一放。”
“我會轉用我在康拉德·科茲的教導中得到的智慧——也就是你沒有的東西——來為你解釋我不高興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