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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間幕:戰勝自我(二)

假如有朝一日,你又老,又累,還手無寸鐵,你要如何戰勝一頭正值壯年且志得意滿的野獸?

萊昂·艾爾莊森正在試圖找出答案。

一股巨力迎面而來,輕而易舉地將他打翻在地。雄獅狼狽不堪地翻滾著,試圖重新站起來,卻又捱了重重的一腳,徑直跌下了沙丘。

滾燙的沙子因汗水與鮮血而黏在了他的面板上,本就刺目的陽光此刻落於眼中更顯眩暈之感。雄獅沉默無言地用手肘撐起自己,一點點地爬了起來。

而他的敵人呢?他並沒有乘勝追擊,只是傲慢依舊地站在原地。

“你準備用什麼和我打,老傢伙?”他慢慢地開口。“就憑這根破木棍嗎?”

他舉起手,將那根沾滿了泥濘的木棍舉至眼前觀察了片刻,隨後信手一扔,它便精準地插入雄獅腳下。

“說實在的,我都有些可憐你了。看看你自己吧,我們中最失敗的一個也不會像你這樣——”

他說著,表情忽然轉變為厭惡,進而停頓數秒,方才吐出一個詞語。

“——失敗。”

失敗嗎?

雄獅低下頭,嚥下因生生吃下那一記踢擊而湧起的鮮血,反手拔出了身前木棍。顧不得眼前不斷傳來的眩暈感,他用雙手抓住它,像是握劍那樣把它橫在了面前。

他的敵人居然沒有再出言嘲笑,反倒收斂了笑意,滿面嚴肅地拔出了腰間懸掛著的一把長劍。

這把劍並不能與獅劍在長度上相當,且線條十分優雅,一抹淡雅的紫色在護手的尾端搖曳。他單手提著劍,縱身一躍,跳下了沙丘,在雄獅五尺之遠的地方駐足舉劍,莊重地開了口。

“現在,你看上去才像我們中的一員。”

雄獅對這句話置若罔聞,只是緊盯他手裡的那把單手劍:“這是誰的武器?”

“我的。”

“不。”雄獅說。“福格瑞姆的私人紋章和他軍團的徽記都在上面.”

“至少它現在屬於我,老傢伙。別再說閒話了,儘早了事吧,我已經給了你我最大的尊重——現在,來領死吧。”

話音落下,沙塵揚起,他的腳步聲還未真正意義上地傳入雄獅耳中,一道劍光便猛地襲來。

雄獅下意識地舉劍——或者說舉棍一擋,雙手卻未感到任何重壓,反倒是腹部側面傳來了一陣錐心刺骨的疼痛。很明顯,他的敵人在反應與速度上都比他要更快。

種種因素相疊,讓這一記樸實的變斬為刺取得了堪稱恐怖的戰果

雄獅迅速後退,猶如不知疼痛,而事實並非如此。

那些對於戰鬥沒有具體認知,只有浪漫想象的人可能會認為在劍鬥中被擊中一兩下沒有大礙,但事實是,在無甲戰鬥中,任何傷勢都極為致命,更不要提雄獅此刻的傷口。

他的左腹被貫穿了,兇手在得手後還將劍刃拖拽了一段距離,因此出血量極為巨大,早已在他後退的路線上留下大片紅色,也為他此刻站立之地染上了血花。除此以外,幾節被切斷的腸子和肋骨的碎片也正掛在傷口邊緣,搖搖欲墜。

雄獅伸手捂住傷口。

得益於原體的體質,他暫時還能勉強站立,但也已經撐不了太久了。細細想來,這似乎是他戰鬥至今受過的最嚴重的傷。著眼過去,從未有過任何一個敵人能讓他感受到如此疼痛。

雄獅看向他的敵人,他的敵人也凝視著他。

一張臉年輕,一張臉年老,相似卻又不同。年輕者自信、傲慢,洋溢著強壯的活力。年老者飽經風霜,雙眉慣於緊皺,嘴唇緊抿,臉色蒼白,顯得尤其虛弱。

被自己所傷.也算是正合我意。

雄獅深吸一口氣,忽地悶哼一聲,左手竟然放了下來。他還在流血,傷口處卻顯得一團亂麻,骨頭與內臟都被按了回去。

他再次擺好架勢,他的敵人眼見此景卻眯起了雙眼,顯得很是不悅。

“難道伱真的以為——”

他的話語被一段緩慢卻堅決的衝鋒打斷了,雄獅拖著難堪大用的身體舉劍衝向了他,於黃沙中留下更多雨點般潑灑出去的猩紅痕跡。

理所應當的,他的攻擊落了空,他的敵人也沒有任何憐憫,在躲過那視死如歸、對準咽喉的刺擊後,便反手握拳將雄獅打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