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拉法克斯對於突擊摩托並不陌生。
雖說他在軍團時期其實不怎麼經常與它打交道,但他畢竟是一名暗黑天使——各個軍團所擅長的戰術、戰法乃至各自的特點,其原型都可從他們身上找到。
然而,即便是這樣,他也沒有想到那名戰爭鐵匠帶來的白疤會駕駛這樣的一種摩托.
這真的是突擊摩托或它的任何一個變種嗎?塞拉法克斯不禁有些疑惑。
他眼前擺放著一臺龐然大物,有著極其堅固與寬厚的正面裝甲,和攻擊摩托一樣裝有側鬥,以供第二名阿斯塔特乘坐,只是應當搭載其上的重型武器已被拆除,只剩下光禿禿的瞄準孔。
而且,它沒有進行任何屬於第五軍團的塗裝——硬要說的話,它那鐵灰色的表面唯二擁有的塗裝,便是暗沉的血跡和數不盡的傷痕。
彈孔、凹陷、刀痕、爆炸帶來的焦黑,與強酸腐蝕留下的坑窪孔洞.
“你還得等一等。”
一名機械神甫說。她披著的紅袍要比塞拉法克斯記憶中的那種顏色更為鮮豔一些,似乎曾被鮮血浸透。
三隻巨大的輪轂立於她身側,幾乎將她整個人都徹底擋住。數根伺服臂自神甫的背後延伸而出,正在進行維修作業,速度並不能算快。
“我不記得我的耐心有這麼差,神甫。”
一張東方人的面孔如此回答。他戰士辮下的臉似乎在笑,嘴角勾起。但若是再看一看,便會發現那所謂的彎曲實則是一道不大的疤痕。
塞拉法克斯在腦海中試著將這抹藉由鋼鐵與流血後天塑造得來的微笑拋去,便得到了一張相當冷酷的臉,每一個細節都經由戰火淬鍊而成,甚至有種異樣的非人之感。
硬要說的話,他的臉就好像一張古代戰面,由深諳人性脆弱的匠人手工打造,其目的只為了使敵人在面對它時感到恐懼
但他的語氣卻相當溫和。
“任務的重要性和你的耐心之間沒有什麼必要的關聯。”神甫如此回答。
一個機僕搖晃著從她背後走來,面板乾枯,肌肉萎縮,彷彿一具死去多時的乾屍。它呆板地舉起雙手,關節內裡的齒輪嘎吱作響。神甫背後再次延伸出一條機械臂,立即拆開了機僕的手臂,開始檢查內裡結構。
塞拉法克斯起初並不關心這件事,直到他聽見一陣悶哼聲,猶如正在強忍疼痛。暗黑天使不可思議地轉過頭去,看見那機僕竟然正張著嘴,喉嚨內不斷地發出嗬嗬氣聲。
立於一旁的白疤瞬間便注意到了他的扭頭。
“很奇怪吧?”他用一種混雜著嘲笑和憐憫的獨特語調問道,眼眸微眯。“我想,哪怕是一位暗黑天使,你過去應該也沒見過任何一個像這樣的機僕吧?”
“的確如此。”塞拉法克斯說。“這令我驚訝。”
“噢,那麼我深表同情,兄弟。”白疤聳聳肩,做了個愛莫能助的手勢。“類似的怪事,你接下來還得看上成百上千件呢。”
他也不做解釋這機僕到底是怎麼回事,就這樣結束了對話,徑直走到了那臺摩托旁邊,開始檢查它的引擎。神甫似乎默許了這件事,她此時正忙於檢查那個奇怪的機僕。
塞拉法克斯走到她身側,低頭看了看機僕被拆開的手臂與零件,發現其上竟佈滿了半凝固的血漿,這顯然絕非機僕自身所為——再者,它也不是任何一種戰鬥機僕,絕無機會染上此等程度的鮮血。
暗黑天使承認,他被這個小小的謎題暫時地扯住了思緒,而神甫卻好像已經見怪不怪了。
她沒有去管任何一點不該出現的血垢,對它們完全視而不見,這與她的身份應當具備的求知慾完全相悖。
塞拉法克斯看著她背後的伺服臂一陣舞動,清理每一點血汙,擺正機械結構,將拆出的零件和預留出的血肉介面一一對齊
而後,機僕那僵硬無神的眼睛竟猛地眨動了一次。
維修結束,它呆板地轉過身,離去。
“這種事經常發生嗎?”塞拉法克斯斟酌著語句,如此詢問。
“一直。”
神甫扔出一個詞,便將注意力放回到了摩托的輪轂上。很快,問題便被逐一排查。凹陷被敲回,裂縫被焊死,至於遍佈的劃痕它們顯然不在這位歐姆彌賽亞忠誠信徒的考慮範圍之內。
她冷漠地無視了這些明顯的小問題,背後伺服臂一個轉動,便將輪轂們徹底提起,裝上那輛巨型摩托,最後則是剛剛被另外兩名機僕清理乾淨的輪胎。卡在縫隙間的血肉與碎骨都已被挖出,散落一地,冒著刺鼻的混沌臭味。
“解決了。”神甫轉身,對那名等候依舊的白疤開口。“你們可以開始執行任務了,願歐姆彌賽亞保佑它的引擎永遠轟鳴。”
後者似笑非笑地對她點點頭,跳上摩托,咔噠一聲扣上了頭盔。他的動力甲和這輛龐然大物真可稱得上是相得益彰,二者都遍體鱗傷。
塞拉法克斯沉思著坐上側鬥,又拔出他的槍,將其搭在了裝甲擋板的正上方。隨後,摩托的引擎猛然轟鳴。
它的聲音不同於塞拉法克斯過去曾聽過的任何一種摩托引擎,哪怕是正處於低功率執行,它那低沉的聲浪也響得如同怪物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