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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捕鷹(三)

“阿納齊翁?”

沒有回答。

重啟通訊程序A2309,重啟失敗,程序無應答。初步判斷為通訊中斷。呼叫29號通訊協議重啟程序,重啟失敗,程序無應答。

重啟。

無應答。

繼續重啟,保持呼叫,直到應答為止。

貝利撒留·考爾輕輕地放下了手上的工具,暫時離開了面前的工作臺。

他四周盡是黑暗,大部分的形體都被籠罩其中,使他看上去彷彿站在一片虛無之中,而這張泛著迷濛光亮的工作臺則是一塊界石,用來標識他的存在

只可惜它的作用只能到此為止,因為考爾已經轉身離去。

光亮消失了,此地僅餘黑暗,古老的塵埃與空洞的哀風嗚嗚而過,吹過由某人的奇思與血汗凝聚而成的神秘機械。

它們在等待,在呼喚,在渴求被重新喚醒——我們想被重新使用——它們如此對他耳語。

很有吸引力的建議,但考爾無法同意。

歸根結底,它們不是他的設計,他並不瞭解它們,也難以去了解。而他絕不會在這種情況下去喚醒它們中的任意一個,若他真的這樣做了,其結果可能是災難性的。

將這個實驗室與這些機械交付給他的人對他懷有無上的信任,考爾不會辜負他,哪怕他身為機械神甫的本能正以咆哮般的音量要求他也是如此。

人之所以高貴於野獸,正是因為他們可以戰勝本能。

考爾加快腳步,離開黑暗。

他的引擎核心正在咆哮——那種正在沸騰的情緒對他而言並不陌生,遠在他還沒有得到那塊碎片的時候,他就已經詳細地體驗過憎恨的滋味了。

但那時的情況與現在恐怕是兩回事,他很快就意識到他必須加以剋制,否則他的引擎便會過載,隨之而來的一系列後果是現在的他與徹莫斯都無法承受的。

他剋制住自己,卻並未意識到他正在滑稽地深呼吸:他早就不需要空氣了。

數分鐘後,他終於離開黑暗。兩扇沉重的門扉在他身後發出一聲巨響,彷彿它們也對他逃避自己的求知慾這件事非常不滿。

考爾將其拋之腦後,置之不理,只是在行走的途中啟用了一些程式,然後是更多,更多,與更多——高溫的蒸汽從他背後逸散而出,頃刻間便將他的形體模糊了一大半。

震動從他腳下冰冷的甲板深處傳來,戰艦開始移動,順著他的意願而全力運作起來的機魂立即傳來一陣又一陣難以形容的殺戮欲。

它似乎一直如此,永遠想用最純粹的力量向世人證明萬機神的榮光

考爾漠然地給了它准許。

一百九十五個複合型火炮陣地開始預熱,四千五百條生產陣列在下層甲板驟然轟鳴,一個又一個沉睡著的戰鬥機僕被電力喚醒,並被武裝,然後走入空降倉中並被運送至發射井。

它們有多少?

考爾自己也沒有答案,他只是在離開索薩時帶走了將近一半的機僕儲量和三分之一的生產陣列用於武裝這條只屬於他的船。

是的,他的船,無上熱忱號,一艘報應級戰列艦。

羅伯特·基裡曼在以他父親為名的鑄造世界下令建造了它,並親自為其取名——他用這個名字表達了自己對考爾的稱讚,並告訴他,他可以隨意地對這艘報應級戰列艦進行任何改造。

毫無疑問,這是一份大禮,也是基裡曼對他近萬年來在索薩默默地為五百世界的忠誠者們提供幫助的肯定,但考爾實際上並未做出太多大刀闊斧的改動。

他不覺得跟隨聯合艦隊回到泰拉的旅途適合做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