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秦淮河站後,榮麓乘車一路往南,橫穿整個中部分院所在的善和坊,直往城外。
暴雨打山,松濤如浪。
山林掩映之中的草廬小屋透出熾熱的火光,鐵錘敲擊鋼坯的清脆韻律在雨中格外的清越綿長。
榮麓在山腳便下了車,一路拾階而上。
草廬的門大敞著,赤裸著上半身的魁梧老人迎著冷風,在爐邊操錘鍛刀,肌肉賁張的手臂每一次落下,都是一陣的火花四濺。
沒有墨甲的幫忙,也沒有其他任何器械的輔助,就連煅燒的工具都是最原始的泥塑鍋爐和手拉風箱。
老人拿起一張帕子,擦拭著身上的汗水,聞言笑道:“你應該已經知道了是誰下的手吧?要不然你不會這麼著急來這裡見我。”
“沒錯,畢竟這大明帝國泱泱億萬百姓,我們中部分院在其中不過是滄海一粟,如果他們真的變成了人,我們上哪裡去控制他們?就像現在一樣,我們明明知道內部有叛徒,卻還是難以分辨忠奸。到時候的局面要比現在還要嚴峻上千百倍,就更加的無能為力。”
“地道和錯,是兩回事。”
“您是在說刀和槍,還是在說我們和明鬼?”
榮麓喃喃開口,這個訊息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範圍。
身為一名墨序四,他對於明鬼自然是十分了解。
話說至此,老人的身份已經昭然若揭。
“那就好,他現在可還不能死啊。”
直到在黃粱夢境建立之後,明鬼才終於以墨序附庸的身份,正式進入了天下人的視線。
老人把已經初具雛形的鋼條舉到面前,打量了幾眼後,重新插入炭火中。
“殺他一個人,只是治標,不是治本。死了一個王旗,還有下一個王旗,沒有任何作用的。要想阻止他們繼續探索,只能將幕後人全部一網打盡。”
可如果放任明鬼境不管,只抓幾個在現實世界中負責執行的明鬼,一樣是於事無補。
劉仙州輕笑道:“我之所以會這麼重視他,是因為這個王旗根本不是什麼普通人,而是一個明鬼。”
他當然知道殺王旗的意義不大,但想要將幕後之人挖出來又談何容易?
老人答應的毫不拖帶水:“在孟席掌管兼愛所的時候,你就一直做得很好。現在輪到我接手了,一樣會不遺餘力的支援你。榮麓你要記住,雖然兼愛所的所長是我,但實際握著這把利劍的人,是你。”
榮麓顯然跟老人很熟悉,自顧自坐在草廬的門檻上,聽著身後鏗鏘脆音,看著遠山雨霧綿延。
“可以。”
“您還是一如既往鍾情於這種古老的方式。”
“我需要長老院直屬衛隊的調動權,以他們作為圍剿主力。”
“不使用墨序工匠製造的軀體,轉而選擇以血肉為窄體,那這些明鬼就只是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怎麼可能是我們的對手?”
至於炸了主機,徹底放棄明鬼境,將這些明鬼困死在黃粱夢境之中?
這個想法更是扯淡。
念及至此,就連榮麓也不禁感到一陣茫然,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眼下的局面。
背對著草廬的榮麓,從老人的話語中聽出了一絲緊張。
“我去看了秦淮河地龍站的現場,肖涿的小隊全軍覆沒,死的很慘。”
“你想過的這些辦法,我們都想過了。”
“榮麓,這場戲,我交給你來演,千萬別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