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這好端端地,為何大奶奶要叫人給你做新衣裙?”小巧看著忙忙碌碌給蘇雲量著身量的裁衣娘子,滿是疑惑地道。王氏往日對蘇雲娘可是沒有半點好臉的,哪裡會這麼好心。
蘇雲瞧了一眼裁衣娘子帶來的衣料,石榴紅散花綾的料子,柔軟輕薄,倒是極好的。只是這無事獻殷勤不像是王氏的性子,分明不懷好意。
她狀似無心地摸了摸衣料子,與裁衣娘子笑道:“這衣料倒是不差,四娘與五娘可都有?”
裁衣娘子一邊忙忙碌碌替她量著,一邊笑道:“四娘子是一匹海棠紅的寶相花繚綾,五娘子得了一匹鵝黃天香絹。”
蘇雲聽得更是吃驚,怎麼這衣料上,自己的與四娘倒是一般無二,五孃的反倒差了一等,這很不合常理!
待裁衣娘子走了後,蘇雲想了想,只覺得這事不對,只怕她們又想出什麼點子來了,低聲與小巧說:“還是要設法打聽打聽,看看她們又要弄出什麼事來?”若不是為了要光明正大地離開蘇家,怕留下什麼後患,她早就捲起包袱帶著銀錢走了,哪裡還有這些麻煩。
小巧點頭,低聲道:“婢子這就去與四娘房裡的菊香打聽打聽,她平日倒是個好說話的。”
蘇雲卻是搖頭,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四娘對蘇雲娘似乎有很深的敵意,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儘管四娘表面看來極為親切。
她忽然想起先前在迴廊上看見二房裡的翠蓮與王氏身邊的畫屏說話,話語中曾說起她借了畫屏銀錢,似乎手頭頗為拮据,這倒是個好人選。
蘇雲低聲吩咐小巧:“你帶幾個錢過去二房,悄悄找到翠蓮,找她打聽,若是她不願意,就使點銀錢,想來會鬆口的。”小巧繃著小臉應下了,取了銀錢便出去了。
那邊廂,蘇家五娘滿臉漲紅,咬著牙問貼身丫頭梅香:“你可打聽清楚了?只是叫盧家的人相看四娘?”
梅香哆哆嗦嗦,低聲道:“畫屏姐姐吩咐那裁衣娘子不必做一整套了,給娘子單單做條間色裙便可,說是盧家只相看四娘子,娘子不過陪著過去罷了。”
五娘氣的把桌案上的杯盞一把掃了下去,怒衝衝地道:“分明是作踐我,當初盧家都說好了一起相看,偏生這會子又說只看四娘,連衣裙都不捨得做一整套,一個個都要欺負到我頭上來了!”
梅香被摔得粉碎的杯盞嚇得退了兩步,怯怯道:“方才婢子回來時,瞧見那裁衣娘子進了三孃的廂房了。”她沒敢說,裁衣娘子手裡抱著的是散花綾的料子,怕說了五娘子更是惱怒,說不好連自己也跟著倒黴。
“好,好,連三娘那個掃把星都有份,偏偏我就不配得一套,不配叫盧家相看!”五娘已是氣的口不擇言,“我偏要叫她們好好看看誰才是正經的蘇家娘子。”
她轉過臉,狠狠瞪著梅香:“先前你不是說三娘身邊的小巧針線活做的極好,只要使些銀錢就能幫著做繡活麼?”
梅香愣住了:“是,只是……只有幾日就是端陽牡丹會了,只怕她無論如何也趕不及了。”
五娘自以為得計,露出一絲得意的笑:“不用她做衣裙,去把那套大紅綾縵裙拿去與她,讓她想法子做得更好看些,若能做得叫我滿意了,自然有的是銀錢賞她。”連扯破的胡服都能繡得那般好,這麼條襦裙自然不會差了,她就要藉著這個壓四娘一頭,叫她們都知道,自己也是這個府裡的娘子,不是誰都能作踐的!
小巧出去了一會迴轉來,一臉焦急地進了門,將門掩上,低聲與蘇雲道:“不好了,娘子,大事不好了……”
蘇雲見她氣喘吁吁,分明是一路趕著回來的,忙讓她坐下:“怎麼,那翠蓮說了沒有?”
小巧連連點頭:“原本是死活不肯說,還是給了她十個錢就都說了。聽她說,這一回老夫人要送你和四娘、五娘一道去端陽牡丹花會,大奶奶孃家一位伯父王長史府上要納妾,卻是要在花會上相看你。”
王氏的伯父,怕是一大把年紀了吧!蘇雲已經能夠腦補出那位伯父花白鬍子色迷迷的模樣,這麼大年紀還要納妾,蘇家居然還要把她送去,真的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小巧喘了口氣,接著道:“聽說這一回來相看的不止是王家,還有河東大府盧家,也要來相看四娘。”
“也是在牡丹花會上?”蘇雲問道。
小巧點頭:“聽說要叫五娘陪著一道過去。”這倒好了,牡丹花會成了相親大會。
主僕二人正說話時,窗外有人問道:“小巧可在房裡?”
小巧愣了愣:“聽著像是五娘房裡梅香的聲音。”她起身應道:“在呢。”迎了出去。
過了好一會,她才神色古怪地進來,手裡卻是捧著件大紅色衣裙和一串錢,進來與蘇雲說:“方才五娘子房裡的梅香送了這條衣裙來,要婢子幫著做繡工,還給了一串錢,說是做的好了還有賞錢。”
蘇雲看那條裙子分明是上好的綾羅料子,鮮豔的紅色,怎麼也不會是梅香這個丫頭穿的,分明是五孃的裙子,這會子急急忙忙送了,又給了這許多賞錢,只怕是別有用心。
蘇雲想一想方才聽到的訊息,還有五娘那爭勝好強的性子,哪裡還會想不到呢,她嘿嘿一笑,這倒好,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