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知道這個就是那位懷孕的大表嫂何氏了,忙欠身道:“大表嫂。”被何氏一把拉住,笑道:“快起來,一家人哪裡興這個。”
秦夫人笑罵道:“讓你在內堂歇著,偏偏要出來,一會子動了胎氣,豈不是又添亂。”
何氏掩嘴笑道:“我怕怠慢了遠客,這才出來迎一迎。”一群女人這才笑著進內堂坐下。
何氏身子大了,不便坐在席上,向秦夫人與雲娘告了罪,斜斜靠在胡床上,魏氏索性取了團扇替她慢慢扇著風,秦夫人拉著雲娘在上席坐下說話,內堂裡好不和睦。
秦夫人是個直爽性子,細細把鄒家和離的事問了個明白,聽說蘇家人不顧臉面要把蘇雲送回鄒府做妾,她氣得臉都漲紅了,恨聲道:“這麼不要臉面的事怕也只有他們會做了,竟然如此作踐你!怎麼不送了四娘五娘去做妾!”
何氏與魏氏都是一副感嘆看著眼前含笑的蘇雲,越發覺得憐惜。
蘇雲輕聲道:“無妨,如今離了府裡便不會有事了。”
魏氏笑道:“今兒雲娘才到府裡,我吩咐廚裡置辦了席面,可要替雲娘接風,過會子大郎、二郎也要回來了。”
秦夫人點頭笑著,忽而想起來:“把你們二嬸也請過來吧,府裡來了客,沒個不請她來的道理。”
她說完,何氏與魏氏卻是互望一眼,面上都有些難色還是魏氏起身道:“我這就去請二嬸過來。”
蘇雲有些納悶,怎麼這妯娌二人似乎對這位二嬸有些不感冒,難不成有什麼不妥?
不一會,就聽外邊有人高聲道:“老早就聽說大嫂的姨侄女要從洛陽來府裡,可算是到了,只是也不見人去說與我知曉,看來終究是二房,不受人待見也是有的,只是怎麼連老夫人也不知道,莫非我們都不是秦府裡的人了?”
說著人進來了,一身桃紅撒花襦衫長裙,高髻上還簪著明晃晃的金勝,盛裝濃豔的中年婦人似笑非笑地打量著蘇雲:“這就是雲娘吧?”
秦夫人強壓著心頭之火:“雲娘,這是二夫人,你隨你嫂子們叫二嬸就是了。”
蘇雲拜了拜:“二嬸。”
二夫人撇撇嘴:“快別,你是遠客,哪裡當得住你見禮。”她繞過蘇雲,徑直朝著上席而去:“大嫂來了客,卻也不肯知會我,方才我問到阿家那裡,她竟然也不知,雖然你現在當家,可這也該與我們說一說,難不成就這麼不把阿家放在眼裡?”話語裡滿是挑撥不滿。
蘇雲不想這位二夫人竟然是這麼個品性,難怪先前何氏與魏氏不願意過去請她,只是不知道秦夫人該如何處置,只怕這府裡也不是那般平靜。
秦夫人冷冷看了一眼二夫人,手裡的團扇扇得呼呼有風:“二郎媳婦這話我倒不懂了,我孃家姨侄女來了,難不成還要鬧的闔府皆知?還要事先知會你?你是能幫著收拾呢,還是能幫著置辦席面?便是招呼,我與雲娘好些年不見,又豈會要你幫忙,今日席面已經擺好了,你也是府裡的長輩,請了過來見一見已是全了禮,還有什麼可挑的?”
“阿家身子不好,雲娘一個小輩過府來,我本就不願意驚動她,沒得折了福氣,偏生你要去說道說道。”她掃了一眼漲紅臉要發作的二夫人,“是了,不見你我還不曾記起來,前幾日二房從帳上借去的五十貫錢,何時能送來,可要等著發月錢。”
最後一句話,把個氣勢洶洶等著發作的二夫人頓時噎了回去,她自來都氣惱長房一手遮天,把個府裡的錢管的嚴嚴實實的,連一點好處都落不到二房裡,好容易有個由頭髮作一番,偏生被戳了痛處。那五十貫錢是她孃家弟弟欠下了賭債,她自己手頭不過是些零零碎碎的錢,哪裡能一起有那麼多現錢,只能從公帳上借,這會子才給人拿捏了,這要是鬧到婆婆那,只怕又是一頓訓斥,更不得好。
秦夫人見她沒話說,這才向魏氏道:“既然你二嬸沒話要說,那就吩咐開席吧,咱們替雲娘洗塵去。”
蘇雲看著秦夫人幾句話就把二夫人噎得一言不發,氣得坐在一旁發愣,頓時覺得好笑,對大夫人也佩服不已,看來這位姨母是個厲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