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當然知道不方便,她可不想留在這裡看老夫少妻你儂我儂的場景,忙笑道:“無妨,我這就帶著她們去後殿。”腳下不停地向著殿外走去,小巧和綠柳忙不迭捧著一堆衣料子跟在其後,也是怕留在殿中看見什麼不該看的。
剛轉過迴廊,蘇雲已是放緩了步子,她如今身子笨重,實在是無法走快了,索性慢慢走著,也不著急這一時。回頭看小巧,嬌小的個子卻是捧著比自己還高的衣料子,幾乎把頭都埋在料子裡了,不禁笑了起來:“罷了,我替你拿兩匹吧。”雖然身子重了,但兩匹絲羅也沒有多少重量,比小巧搖搖晃晃捧著要好得多。
只是絲羅卻是光滑不趁手,還未拿過來,便一個手滑掉了出去,滾開去散了一地,叫蘇雲不禁皺眉。小巧綠柳手裡都是捧著許多衣料子,騰不開手來撿,她只得自己挪著步子過去,艱難地捧著肚子想要蹲下去撿。
身後的小巧和綠柳嚇得叫出聲來:“娘子,一會子我們來撿吧,你可別動”話還未說完,卻被一個走近前來的身影生生堵了回去,愣在原地。
蘇雲只見一雙朝雲軟底輕靴停在布料跟前,拾起衣料與她,一把溫和醇厚的男聲:“這衣料是你的麼”
她抬頭看時,只見一位年輕的男子正看著她,俊眉修目,一身銀白素面袍服,只是腰間繫著根嵌玉絲帶,頭束銀冠,瞧著倒是有幾分眼熟,正一臉疑問地看著她,似乎對她這毫不掩飾的打量有些吃驚。
蘇雲一愣,才想起來失禮了。忙退了一步,低聲道:“是我的。多謝了。”她想不到在驪山行宮居然會遇見別的男子,這裡不是應該只有李隆基那個老男人。而眼前這個怎麼看怎麼不像已經五十多歲的李隆基老先生,除非他是天山童姥。
她胡思亂想著,接過布料就要走,卻被那年輕男子喚住了:“未知這位娘子是何人為何會在驪山行宮裡”是為何會有懷了身孕的年輕娘子在這行宮裡
小巧原本也是瞧著這位年輕郎君很是眼熟,只是見他攔住蘇雲不叫走,這才急了,上前一步道:“我家娘子是太真娘子請來量衣裁衣的,還不快讓開去。”話是說的理直氣壯,只是面對男子看似淡然的目光。話音卻是有些不自覺地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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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年輕郎君有些懷疑地打量了一番,見她們手裡的確是捧著衣料子,而那大腹便便的女娘卻是毫不畏懼地看著自己,目光坦然地打量著,夾雜著疑惑,倒像是自己才是那個擅闖行宮的歹人,叫他有些啼笑皆非。
“即使如此,那真是失禮了,這匹衣料還請娘子拿好。某是驍騎衛參將李倓。隨陛下來行宮,管轄行宮禁衛,也不是什麼擅闖的歹人。”李倓含著笑意道。
蘇雲不想被他看出自己的心思來了,不由地有些臉紅。想來還是自己的眼神太過明顯,跟看賊一樣看著他,才會讓他瞧出來。好漢不吃眼前虧。她擠出笑臉來:“多謝李將軍,我這就告退了。還有許多料子要裁剪。”抱起那兩匹衣料子頭也不回地走了,小巧兩人忙跟了上去。
李倓若有所思看著走遠的蘇雲主僕三人。這位夫人倒是有趣,只是有了身子如何還肯來替人做衣裙,倒是奇怪。
飛霜殿正殿,玄宗一步步走進殿中,撩開一層層珠簾,只見胡床上躺著個人影,背對著他,向著殿窗外怔怔出神。他輕輕走過去,一把攬住那嬌弱的人兒,口中笑道:“這是怎麼了,朕好容易趕回行宮來,你卻叫高力士來報身子不好,不肯見朕”
懷裡的楊玉環梳著個倭墮髻,素著頭臉,半點脂粉為施,更叫人覺得臉兒黃黃招人憐惜,眼中淚光盈盈,聲音低軟糯柔:“陛下朝事繁多,妾雖是日思夜想,卻不敢叫陛下知曉,只好每日在飛霜殿等陛下回來,好容易盼得陛下回轉,卻又怕陛下見了妾的模樣不喜歡,只好不見了。”吐氣如蘭,叫人聽得心中受用不盡。
玄宗見她模樣,心早就化了,摸著她嬌豔的臉:“玉環這是說什麼話了,就是再多朝事我不也趕回來了,哪裡能不見,想煞我了。”懷抱緊了緊。
楊玉環低低一嘆:“陛下車馬勞累,自長安趕過來怕是倦了,方才已經吩咐準備了御湯池,一會子沐浴更衣去去疲乏之意。”
“不急,今日建寧王也隨朕來了行宮,一會子怕是還要見一見。”玄宗目不轉睛看著她嬌豔的容顏,只覺得看不夠。
“建寧王”這倒是叫楊玉環吃驚了,旋即低聲道:“既然如此,可要吩咐收拾殿閣與建寧王安置”
玄宗不在意地道:“高力士已經吩咐人準備了,太子不放心行宮的護衛,叫他過來這邊照管,由著他去便是了。”
“只是妾怕是不便”太子的意思自然不是在意什麼行宮的安全,在意的怕是她這位行宮裡住著的太真娘子,果然是滴水不漏。楊玉環冷冷地想著。
玄宗笑道:“無妨,倓兒是個知道分寸的,不敢擅闖,便是見了也無妨,你終究是他的長輩。”壽王妃也是長輩,宮中妃嬪也是長輩,很是有些含糊其辭。
楊玉環有些咬牙,卻是不敢表露,只能柔順地應道:“是。”
玄宗卻是有些驚訝地看著她的打扮:“怎麼還穿著道袍,朕前些時日不是準了你不必著道袍了”
楊玉環微微側開臉,似是不忍看自己一襲道袍:“妾終究是出了家的女冠,豈敢再著俗世之衣,只能穿著這道袍見駕了。”未完待續00收集並整理,版權歸作者或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