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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五 團圓

車到了吳家門前還沒停穩,一個人就撲上來掀起了車簾子,喜孜孜的喊了一聲:“姐!”

阿青喜出望外:“小山!”

孫家的車伕目瞪口呆的看著文文靜靜的吳家姑娘一撩裙子,俐落的自己從車上跳了下去!

“你什麼時候到家的?”

“後半晌到的,沒想到姐你這麼巧出城去了,我還說去迎你,娘不讓我去。”所以他就只能倚門翹望了。

阿青倒沒忘了正事,回頭跟孫家的僕婦說:“回去替我向孫夫人請安,說今天勞她費心,趕天我再上門去道謝。”

那管事媽媽十分客氣趕緊說:“姑娘言重了,吳公子這是回京過年?這一家團聚是大喜事,外頭冷,姑娘快進去吧。”

打發走了孫家的人,阿青拉著小山上看下看,歡喜的眼圈都紅了:“又高了——瘦了。”

小山穿著一件嶄新的厚坎肩,這是吳嬸和阿青剛做好還沒來及送上山去的,上山之前眉目間那股稚氣幾乎完全消褪了,猛一看竟然覺得象個大人似的。

“沒瘦!”小山連忙表白,又把袖子捋起來給她看:“你瞧,我肉更結實了。”

阿青有一肚子的話要問,不過她這也是剛回來,還沒去吳嬸那兒打招呼呢。

姐弟倆拉著手進了屋,吳嬸眼睛也紅紅的,一看就是哭過了。

“娘,我今天求了一支上吉的籤,還順道替你求了一道保胎順產的靈符。”阿青把東西拿出來給吳嬸過目。

吳嬸現在可顧不上這些了,一手拉著閨女,一手拉著兒子讓他倆一邊一個坐下。這才覺得心裡舒坦圓滿了。

丈夫送兒子出去學藝,吳嬸知道這是正事,她不能反對,可是她對兒子的牽掛沒有一日停止過。天熱怕他受熱,天寒怕他受凍,白天擔心他吃的不飽,晚上又擔心他睡的不踏實。怕他學藝不成被旁人欺負。

不管他長到多大。去到多遠,一個母親擔心兒子的心卻是始終不會有半分改變的。

小山正笑著說:“……我們半夜裡肚子餓了,摸去灶房找吃的。結果找來找去,什麼可以吃的東西都沒找著,就牆角罈子裡有醃的蘿蔔乾和尖椒,那會兒餓狠了嘛。也不挑了,就著尖椒把那醃的蘿蔔乾給吃了……”

阿青詫異的問:“那怎麼吃得下啊?”

“吃得下的。”小山哈哈笑道:“就是太鹹太辣了,有個南方來的師兄一邊吃一邊哭,眼淚嘩嘩的淌。其他人就算不象他那樣,也是大口大口的喝涼水。還別說。水一喝多了,肚子也混飽了,倒頭再接著睡覺。第二天灶房的老頭髮現少了東西。站那兒罵人,我們一整天都繞著後院走的。誰也不想討罵去。”

吳嬸又笑,又想抹淚。

兒子出去到底是吃苦了啊。

“我們在後山烤兔子,燒山芋吃,別看他們是師兄,這一點上比我就差遠了。兔子燒的外面焦黑,裡面還是血乎乎的。挖山芋他們也沒有我挖得多。”小山得意的表功:“本來我剛上山,他們還有點兒不**搭理我,結果我露了這麼一手,他們對我可就親熱多啦。”

咳,這也算是歪打正著吧。那些比他先上山的人未必就象小山這樣精通野外生存的十八般技能,畢竟他是山裡長大的孩子,還走不穩當就會用陷阱下套逮兔子了,話都說不俐落就會彈弓射鳥,還一射一個準。

說起練武,小山兩眼放光。這孩子天生就好這個,讓他寫字,他活象條蟲子,左扭右扭就是不自在。讓他練武,馬上精神抖擻,那真是生龍活虎啊。

吳叔送他去了一個適合他的地方,看他這麼精神這麼快樂就知道了。

“啊,對了姐,我同屋的方師兄他家遠,今年是回不去了,我請他來咱家過年。”

“哦。”阿青一下車眼裡就只看得見小山了,都沒回房去換衣裳洗臉,也沒發現自家多了客人:“那,人呢?”

“他出去有事了,不過也該回來了。”小山說:“我跟他說了讓他記得回來用飯的。”

阿青站起來:“那我去廚房看看,再添兩道菜。你那位師兄是什麼地方人?吃東西有什麼忌口的沒有?”

小山認真的想了想:“他……好象不大吃肉。”

吳嬸問:“你們交情不好嗎?”交情不好怎麼會請人來家過年呢?可要是交情好,對方有沒有什麼忌口這種事應該會了解吧。

“在山上吃飯的時候哪顧得上理會旁人呢。”小山說:“就是山上吃肉是有一定日子的,平時總是豆芽豆腐,一有肉別人都搶破頭,他好象一點兒都不上心。”

吳嬸說:“半大小夥子,哪有不**吃肉的?八成是你們山上的肉做的不好吃。好不容易回家來了,正該好好補補。”

阿青笑著說:“那我看著,添一個肉菜,一個素菜吧。我爹呢?他今天回來嗎?”

“回來,回來的。”吳嬸笑著說:“記得燙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