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意會到吳嬸話裡的意思,阿青騰的一聲鬧了個大紅臉。
可是她心裡同時也感到非常不安。
以吳嬸現在的身體,應該安心休養才對,絕不應該過分操勞。可是偏偏這時候出了這件事,又沒有旁人能給她幫手。
不成,不能讓她這麼著。阿青決定打發人去送個信兒給李思諶——這件事都是他折騰出來的,丟給他解決也是理所應當啊。
這個時候阿青和吳嬸都還沒意識到,這道聖旨不光光是頒給他們家的,同一時間,安郡王府也接到了同樣的旨意。相比已經心裡有數只等訊息上門的吳家,這訊息在安郡王府就象投下了一顆炸彈,首當其衝的安郡王和安郡王妃都險些被炸暈過去了。
因為這旨意來的太突然了,安郡王夫婦倆雙雙愣了神兒,還是傳旨的內侍提醒了一句,安郡王才顫巍巍的叩頭謝恩謝了旨。
來宣旨的內侍平時並不是太得重用,但是按一般道理說,出宮宣旨都是一項肥差,宣的如果是吉信,那麼謝禮打賞是一定少不了的。如果是凶信,那對方為了打探訊息脫罪,出手也絕不會小氣。
可是眼前這安郡王和安郡王妃兩口子,怎麼這麼不懂得人情世故啊?這旨都接了,下面的流程呢?該有的禮數呢?
這兩人你瞅我我瞅你的,大眼瞪小眼什麼意思?兩口子夫妻也二十年了吧?還沒看夠?
這位內侍咳嗽了一聲,猶未驚醒夢中人。再咳嗽一聲,安郡王還是沒反應,不過安郡王妃是反應過來了,伸手扯了扯安郡王。安郡王如夢初醒,轉過頭來:“公公,這聖旨……沒弄錯吧?”
內侍的臉一下沉了下來:“安郡王這是什麼意思?”
安郡王意會到了自己失言,趕緊補救:“公公勿怪,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這吳大人,平時素無來往,也不知道他家還有女兒待字閨中……”
不用他說,內侍也看出來了,安郡王府上上下下一頭霧水,對這門親事完全是一無所知。
可是這算什麼問題?這是皇上指的啊!既然是皇上的意思,那還能有什麼問題?別說給你指了個最近新得信重的指揮使的女兒,就是給你指個街上賣油坊老闆的女兒,你得也樂呵呵的接著不是?
好歹先把來宣旨的公公們送走,安郡王一醒過神兒來就知道這事兒該去找誰問罪。
“思諶呢?把他給我叫來!”
若換到平時,安郡王妃準會抓住機會趕緊扇風撥火,不放過任何可以抹黑李思諶的機會。安郡王不是個蠢蛋,但是原配亡故,新娶的繼妻小意溫存,一下子就把前頭那個總是冷冰冰的比下去了。更何況安郡王妃很會說話,她可不會上來就跟老丈夫說什麼“你大兒子是我眼中釘肉中刺,趕緊讓我除了他把世子之位傳給我親生的兒子吧”這種話。改變是一點一滴日積月累的。起先是說這個大兒子對她不夠敬重,後來就是對弟弟妹妹不夠友**。天長日久下來,安郡王妃找準了時機向安郡王哭訴,說這個兒子視他們母子幾人為仇寇,將來他若當了世子,再成了郡王爺,自己母子無容身之地,只怕性命也不得保全了。
梨花帶雨,美人堪憐。
安郡王左思右想,就把那個給長子請封世子的摺子給夾在了書裡,沒有遞呈。
安郡王妃給李思諶安排親事,安郡王也知道的。因為安郡王妃找的人選就是她孃家人,她說這樣一來可以同李思諶改善關係。親上加親,有了這層關係,應該可以讓他們母子、兄弟之間相處更加和睦,是件天大的好事,安郡王也首肯了。現在他們郡王府裡還住著兩位“未婚妻侯選人”呢。
只是這位憑空殺出來的吳姑娘,又是何許人也?
安郡王妃本來也想過李思諶會不會在這件事情上另有謀算。如果李思諶想明著和她對著幹,另娶高門顯宦之女並不讓人意外。那小子和他去世的親孃一樣就生著一張臉。可是小姑娘們會傻,她們的爹孃不會傻,個個都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李思諶如果已經早早被立為世子,那他們一定象蒼蠅一樣撲上來了。可是現在李思諶前途未明,他們才不會一頭扎進來呢,就怕賠了女兒又折兵。
李思諶時間卡的很準,安郡王打發人去找他的時候,他剛剛好踏入郡王府的大門。
安郡王已經摔了一個茶盅了,正要再摔個茶壺,李思諶已經進了門。
“你個小兔崽子!~”
李思諶面色不變:“我是你兒子。”
言下之意,那你就是個老兔子。
安郡王一口氣被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來,臉都快憋青了。
“爹你上回不是說喜歡張大家的制的壺,又求人又花錢的弄了一套,原來是要拿了砸來聽響兒的?那您先砸,砸完了我再進來。”
擦!
被他一提醒,安郡王才發現自己摔的是平時當寶貝的,最最合用的那一套茶具!是賣了面子又砸了銀子才弄到的手的,結果剛一急就給砸了。
這把安郡王給心疼的啊!這砸壺也是為了這個小子!
兩筆賬一起算,安郡王一捶桌子:“你給我滾進來!”
李思諶大大方方走到跟前,不緊不慢的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