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時候大妞也不願意出房門,阿青說:“那你歇著,我讓人把飯給你端來。”
吳嬸拿起筷子,有些奇怪的問:“大妞呢?怎麼不來吃飯?”
“她在自己屋裡吃。”阿青抱起小石頭親了一口,小孩子真是萌萌噠,怎麼親都親不夠。
也就這會兒能多抱抱,以這孩子的性情,一會走了,別說抱了,攆在屁股後頭追都追不上。
“怎麼?她身子不舒坦。”
阿青笑眯眯的舀了一勺肉粥餵給弟弟:“吃完飯我慢慢同您說。”
小石頭嚐到了鹹鮮味兒的肉粥,樂的眉開眼笑。
真好養活。
阿青先把弟弟餵了小半碗肉粥,交給人抱開,自己才盛飯吃飯。
吳嬸現在還要喂孩子,每頓飯一碗湯是少不了的。湯水滋養人,她現在臉盤比懷孕的時候還圓潤,白裡透紅的,看著比當時在鄉下的時候倒更年輕。
用完飯阿青和吳嬸進了屋裡,阿青把剛才大妞的話一五一十說給吳嬸聽,她自己也對這事好奇:“娘,你知道張伯過去在京城的事嗎?那個女人什麼來歷?”
吳嬸也好奇,可是她知道的並不比阿青多:“我也一點兒都不知道啊,你張伯沒提起過。”
“一個字也沒有?”
吳嬸點點頭:“我跟你爹是在逃難路上認識的你張伯。那正是最亂的時候,一路上光顧逃命都來不及,哪有盤根問底功夫。那時候即使是一同上路的同伴,也不能放心。我就見過許多。一起同行的人,早上起來發現乾糧和細軟都被偷了。這還算好的。只要錢,沒要命。那種趁火打劫的,見色起意的,殺人越貨的……所以說逢人只說三分話,永遠得留一手,不能盡信人。”
“可是後來呢,那麼多年也沒有提起嗎?”
“沒有。起碼我是不知道。倒是問過他。在老家有沒有家室,還有沒有旁的親人,他都沒說。會逃難出去的人。差不多個個都有傷心事,你爹就是家破人亡的,我們總不能總盤問旁人的傷心事吧?”
阿青點點頭:“是啊。”
吳嬸說的沒錯。
張伯這人本來就不是那種話多的人,他不想說的事。誰也問不出來。
“他和你爹一起喝酒、上山,打交道比咱們可要多。興許你爹知道的,回頭我問問他。那個女人叫什麼?”
“大妞也不曉得。”
“長的好看嗎?”
大妞提起那女人來一句好話也沒有說,不過阿青猜著,應該長的不錯。長的要是醜。大妞的敵意肯定沒這麼重,於是她點點頭。
“其實張伯現在也不算老,再成個家也使得。”吳嬸說:“是不是寡婦有什麼要緊的?人好就行。”
吳嬸和阿青說起這個話題來都很輕鬆。因為她們都是局外人。張伯成親與否,對她們的生活影響不大。
但是對大妞來說就不一樣了。
她現在完全把那個女人當成了狐狸精。假想敵,把張伯這些日子的舉動看成是被那個女人誘惑誤入歧途,眼裡只有那個女人,把她這個女兒都撇在一旁了。
阿青再過來看大妞,小聲問桃花:“晚上她吃什麼了?”
桃花有些擔心的說:“姑娘胃口不好,只喝了碗湯,飯只動了幾口。”
能讓大妞都茶飯不思,看來這回問題嚴重。
“你去廚房跟趙媽媽說,中午那隻舊瓷罈子我放在架子上了,裡頭的東西拿出來熱熱,配著粥一起端過來。”
桃花應了一聲,趕緊就去了。
阿青這才進了屋。
大妞坐在書案前,逮著一本書亂翻一通。
“心情不好別拿書撒氣。”阿青坐下來:“我剛才問了我娘,她也沒有聽說過這件事。”
“不用問了。”大妞撇著嘴說:“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攔不住的。我爹要是一心喜歡她,我說的天花亂墜他也不會改主意。他要和那女人好,我也不管他,反正我跟著吳嬸,跟著阿青姐你過日子。”
阿青心說,你這象是不管不問的架式嗎?父女倆相依為命這麼多年,大妞嘴上說不在乎,心裡不知道多在乎。
要是不在乎,她能氣的連飯都吃不下?以前她和小山淘氣,大冷天掉進河裡,吳嬸抄起笤帚一人賞了一頓胖揍,倆小傢伙屁股都腫了,一邊抽噎一邊都不耽誤他們往嘴裡塞飯,邊塞還邊為了搶菜打架。
桃花動作很快,端了托盤回來了。
“我不想吃,你又端什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