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喝的微醺,拎著空漁簍搭著肩搖搖晃晃的往回走。河岸邊栽的樹高低錯落,濃蔭遮道,綠草遍野。
兩人到了家,吳嬸先讓人把漁簍拿過來看,裡面別說魚了,連根草都沒有。
“幸好你倆不是打魚為生的,不然就這一去一天空手回來,咱們全家不得都跟著餓死啊。”
吳叔笑著說:“釣魚嘛,開心的是個釣字,魚不魚的不要緊。”
張伯連聲說:“對對,說得對。”
看這兩人臉都紅紅的,不知道是喝酒喝的,還是太陽曬的。不過吳叔好些天沒這麼說笑過了,看來今天釣的不虧,沒有魚起碼釣著了開懷。
“想給你們做點酸辣醒酒湯的,既然沒有魚,那這湯也不用做了。”
張伯笑著說:“就一人二兩酒還用得著醒酒?倒是晚上給做道好菜吧?來個熱熱的有湯的,吃完了好生出出汗,再泡個澡**睡覺,多愜意啊。”
“你只要不怕熱,我讓廚房給做羊肉湯,多多的放辣油,包你汗出的痛快。”
張伯坐下來灌了一氣茶:“我是說正經的,暑天裡吃點羊肉喝點湯才能驅身子裡的寒氣。”
阿青站在門邊正好聽見,笑著應了一聲:“好,那我去廚房看看,跟趙媽媽說一聲。還想吃點別的嗎?”
“上次做的那個什麼豆腐皮雞肉卷吧,好象也不錯。再來個溜丸子什麼的,你看著做吧,別敷衍了事啊。”
吳嬸白他一眼:“給你做就不錯了,還挑三撿四的。”
阿青進了廚房,兩個小丫頭正坐在門口的小板凳上乘涼。手裡也沒閒著,圍著個小盆兒正在捻豌豆皮。
趙媽媽正在看材料打算準備晚飯,阿青推門進來,趙媽媽笑著招呼:“這麼熱姑娘你怎麼來了?”
“我爹和張伯今兒高興,我來幫手做幾個菜。”
夏天裡只有高脊、闊深,透風的屋子才涼快,灶房和上面三種特點都扯不上。它矮。窄。裡面東西放的滿滿當當,別說不透風了,灶一燒起來。簡直能把人都當餅子一樣烤熟了。吳嬸體貼女兒,夏天很少放她進廚房去,趙媽媽更不敢讓她來幫手。
不過今天既然是老爺在家裡,當然是特例。
“那老爺想吃點兒什麼?”
阿青和她一起去看晚飯的材料。現在天氣熱了。除了米麵糧油和乾貨能多存放些時日,菜蔬瓜果魚肉這些東西都得現買現做。一般買來也不能放在這屋裡,悶熱的地方東西變質快,一般都放在靠後院地方,有時候還用井水鎮著。
材料倒是非常齊全。
五花肉剁碎拌勻做丸子。豆腐皮在熱水裡氽過取出一張張鋪開晾著,雞煮熟了肉拆開,湯也留著有用。羊肉帶骨斬成大塊在鍋裡燉著。湯已經燉得滾開,骨碌骨碌的翻著泡。一股濃濃的香氣直飄出去。
菜倒是都不費事,可是灶房裡這會兒熱的象個大蒸籠,阿青也是汗透溼衣,沒被布帕包住的髮絲散下來,貼在汗涔涔的臉上。
“姑娘快去歇一會兒吧,剩下的我帶著人就能做了。”
“我把豆腐卷兒做好就出去。”
這個比較費功夫,雞肉撕好了,水芹菜、蘿蔔、香菇都要一起切成絲,把豆腐皮攤平,切好絲的材料放進去捲起來包好,再用雞湯煨。
從廚房一出來,外頭的微風吹在身上,從裡到外都涼爽透了,簡直比吃了個冰鎮的西瓜還舒服。屋裡有多悶熱,外頭就有多涼快。太陽已經落下去了,家家戶戶這會兒都在燒晚飯,炊煙裊裊飄散。
這一身兒無論如何是不能穿了,桃葉已經讓人打好了熱水,滿滿當當的的一桶,阿青連頭髮也洗了,不洗不行,一是汗出的太多,二是身上頭上都染上了油煙氣味兒。痛快的洗了個澡出來,桃葉和珊瑚兩個拿著大布巾,替她把頭髮上的水吸乾再梳順。阿青也沒把頭髮挽起來,用發繩鬆鬆的扎著,就去吃飯了。
一桌子菜特別豐盛,兩家人除了小山,都圍坐在桌子邊了。因為這些日子不是吳叔太忙,就是張伯在忙,能這麼齊全的坐下來吃頓飯很不容易。小石頭是個人來瘋的性子,人越多他越興奮,吳嬸抱著他坐著,他哪裡肯老實,不停的亂動,想抓住一切能抓住的東西。先是抓著了桌巾,吳嬸給他拿開了,他又想往桌上撲。實在沒有辦法,吳嬸給了他一個調羹,小石頭握著調羹當鼓槌,砰砰砰的敲起了桌子。
大妞握著筷子等吳叔發話——他們不先動筷,其他人也不好開動啊。
吳叔笑著說:“今天晚上預備的還真是豐盛,又沒外人,來來,我先嚐嘗這羊肉。”
一桌人的筷子不約而同都向羊肉伸了過去。大塊的帶骨的羊肉被燜的酥爛,羊肉到了嘴裡感覺都不用怎麼嚼,抿抿嘴就能嚥下去了。大妞不光吃的香,還把湯汁都澆在米飯上一拌,吃的別提多帶勁兒了。
豆腐皮的雞肉卷兒相當受歡迎,夾一個,沾上阿青事先已經調好的蘸料,微酸中透出一點辛辣,豆腐皮兒吸飽了雞湯,裡面卷的雞肉和菜絲也都格外美葉。小石頭不能吃肉,但是吳嬸餵了他一點丸子,他吃的特別起勁兒,吳嬸把一個丸子夾碎全餵給他了,他還意猶未盡的張著嘴啊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