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頭在一邊,雖然他不懂別人在笑什麼,可是不影響他也跟著湊熱鬧,咧開小嘴咯咯的笑。
吳嬸笑著哄她:“好啦,下次決不說豆餅了好不?今天過節,要是認真生氣可就沒意思了。來來,這把我來抓豆,你們來猜。”
吳嬸兒抓好了豆,把拳頭亮出來,也給了一個限數是八。
阿青琢磨著吳嬸平時的習慣,猜了個雙數:“六。”
大妞還氣不順,有意往高了猜:“八。”
一般抓豆不會就可著上限的數兒來抓的,這個八可能就象剛才吳叔猜的那樣,離著準數太遠了。
吳叔猜了個四,張伯猜了個五。
都猜過了,吳嬸張開了手。
她手掌裡端端正正的是四顆豆。這回吳叔又猜對了,張伯偏了一個數,阿青偏了兩個,就數大妞偏的最厲害。
咳,那這回輪著大妞了。
不過就算她想報一箭之仇,張伯可沒有什麼吃豆餅的糗事可供大家娛樂啊。
“我來講個笑話吧。”
大妞其實沒什麼講笑話的天賦,蓋因為……
“從前吧……哈哈哈哈哈……有個人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這人長的特別黑……”
一桌子人面面相覷,等大妞終於上氣不接下氣,捂著肚子“哈哈”完最後幾聲,問他們:“好笑不好笑?”
一桌人齊聲說:“太好笑了。”
阿青清清嗓子,吳嬸之後輪著她來抓豆了。把小蓋碗拿起來搖了搖,豆粒在瓷碗裡頭嘩啦嘩啦的響。
“來來來,抓好了,限數四,來猜吧。”
大家猜了一輪,吳嬸猜的三,吳叔也跟妻子保持一致,同樣猜的三。大妞猜的二,張伯笑著看了大妞一眼,說:“我就猜個一。”
結果阿青張開手,裡面果然只抓了一粒豆。
這回吳叔吳嬸兩個人齊齊猜偏,大妞敲著筷子起鬨:“這回逮著倆。你們是要說故事啊還是要說笑話啊?不然的話唱個曲兒吧。唱一個唱一個。”
小石頭也抓著根筷子使勁兒的敲桌,大妞敲的啪啪響,他抱的靠後敲不著桌子了,逮著吳叔的胳膊使勁兒的掄。
吳叔大大方方的說:“唱個就唱個唄。小山他娘,咱們唱個什麼,你說吧?”
吳嬸笑著用袖子擋著臉:“淨胡說,你也不怕出醜。”
“這有什麼醜好出的,又沒有外人。”
“哎呀不行。”
張伯在旁邊笑著勸:“唱一個唱一個,我記得咱們還沒蓋房,在山裡的時候,你倆在山坡上唱過曲兒的,唱的可好了。就撿那時候唱的那些隨便來一段兒吧。”
躲在山裡的那段記憶阿青都已經記的模糊了,唱沒唱曲的她不清楚,就記得當時吳嬸揹著她在半山坡上曬太陽,張伯揪了一大把野果子用衣裳兜著過來,他們坐在一塊兒吃果子來著。阿青之所以記得,是因為吳叔瞅空給她嘴裡也塞了一點兒,結果酸得她哇哇大叫。
果然她本質上就是個吃貨嗎?和吃有關的記憶才特別清楚,別的因為過去很多年,都變的模糊了。
吳叔也回想起了過去的歲月。雖然那時候吃了上頓沒下頓,口袋裡一粒存糧都沒有,可是畢竟逃到了遠離戰亂的地方,憑本事打獵吃飯,身邊有個可心的女人,還有個乖巧可**的孩子。結束了漂泊離亂,心情特別的輕鬆。
“那會兒我們唱了好些呢。”不過現在能記得的就是一起唱的採桑,那時候他們算是正式定情了,還有一首薄情郎,是吳嬸唱他應答,並非是現在人常的那種譴責男子薄倖的曲兒,而是吳嬸在問他會否薄倖寡義,而他在回答中表明心跡,向她保證海枯石爛也不變心。
大家都說要唱,吳嬸兒也不扭捏了,想了想說:“詞兒可都忘的差不多了。”
張伯說:“沒事兒沒事兒,忘了詞就哼過去唄。”
吳叔看著妻子,先起了個頭兒:“長安城東路,桃李生路旁。”
吳嬸跟著接:“花花正相對,葉葉自相當。”
兩個人都不年輕了,吳叔的聲音有點沙啞,在安靜的夜晚聽起來別有一番滋味。吳嬸的聲音有點抖,多少年沒哼過曲了,現在最多也就是哄著小石頭睡覺的時候給他唱兩句“乖寶寶睡覺覺”之類的。情歌……那是許久不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