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菊苑的門前,便轎穩穩的落了地。阿青這會兒都不想站起來了,李思諶伸手過來,阿青還以為他是要扶她,可是沒想到李思湛直接彎腰伸臂,把她打橫抱了起來。
“哎……”阿青趕緊壓低聲音:“別這樣,我自己能走。”
這還是在門外頭,這麼多雙眼睛看著呢。
桃葉她們早就識趣的把頭全低了下去,好象腳邊有誰丟了一錠金子等著她們去撿呢。
李思諶一直把阿青抱進屋裡,進了西側間把她放在靠窗的榻上:“你肯定累的狠了,先歇一會兒吧。”
“得先把衣裳換了……”
這一身兒雖然趕不上昨天那麼繁複,可是穿在身上也跟盔甲似的,怎麼能穿著這個休息?再說,弄皺弄髒了又是麻煩事。
“說的是。”李思諶打量了一下她的衣裳,伸手要來幫她解,阿青趕緊捂著襟口往後縮:“你……我自己換。”
“……”李思諶想解釋自己真沒有旁的意思,知道她昨天夜裡就已經很累了……
他站直身,表示自己絕無他意。
“你的衣裳都放在哪兒了?讓你的丫頭給你取過來。”
“我也不知道她們昨天晚上怎麼收拾的。”
她嫁妝裡的衣裳太多,當然不可能都放在東側間的那幾個衣箱裡。以前聽說貴婦人自己專門的儲衣間試衣間,阿青還覺得很不可思議。可是現在她自己的衣服,也需要專門的屋子來存放。
珊瑚和桃葉進來服侍阿青更衣,李思諶隔著屏風問:“你想吃點兒什麼?我吩咐廚房去準備。”
“能管飽的,快點兒送來就行。”
象昨天晚上喝杯酒的時候桌上那些拼盤。真是怎麼想都沒胃口。
“行。”李思諶出去吩咐了一聲,阿青已經換好衣裳,一邊繫帶一邊低頭從屏風後走出來。桃葉和琥珀兩人把她今天穿的吉服小心翼翼的收起來。這衣裳很難洗,又怕皺,所以她們不敢摺疊,珊瑚和琥珀兩個人一起把衣裳捧出去,先掛起來。撣灰除塵。然後再收進衣箱裡。
還是家常衣裳舒服。
她穿著一件海棠紅的衫子,下面則是水波裙,過來幫著李思諶換衣裳。
李思諶很自然的張開兩手。讓阿青替他寬衣解帶。
等他也換上一身兒家常的袍子,這袍子的樣式頗似那種僧人穿的“一口鐘”,因為不出去,連腰帶也不紮了。鞋也換了一雙新的寬口布鞋。
李思諶低下頭,左右打量自己腳上的鞋——這個是剛才阿青丫頭專門取過來的。這肯定是特意給自己做的。
“你的手藝?”
阿青正坐在銅鏡前拆頭髮:“做的趕,你別嫌棄。等趕明有空了,我再慢慢的給你做。”
李思諶走到她身後,手扶在她肩膀上。彎下腰來。
銅鏡裡映出這對新婚夫妻幸福的臉龐,阿青臉上帶著羞澀,李思諶在溫存中還有一絲志得意滿——都說洞房花燭比金榜提名還要令人歡欣愉悅。這話一點不假。以前他費了千辛萬苦做成一件事的時候,也曾經感到過滿足和歡喜。可是那種感覺非常短暫。而且……之後總是覺得空虛。
無人分享,無人傾訴,有高興的事情只能自己悶在心中,有煩悶的事情也不能夠表露出來被人知道。
可是現在……他覺得心裡被填的滿滿的。一直空著的讓他不自在的地方,現在已經被完全填滿了。
“來,我幫你。”他興致勃勃的要親自動手。
阿青杏眼圓睜,很想喊一聲“求放過”。李思諶是很博學多才,可是再博學也不可能在女人的梳妝打扮上也技能滿點啊!
不過和她想的不太一樣,李思諶動作很輕,替她拔下簪子,散開發髻的時候並沒有把她弄疼。阿青頭髮很好,完全用不著裝假髻,梳各種髮式都合適。李思諶雖然自己沒給女子梳過頭,可是他卻是見過的。那種頭髮稀疏的女子梳妝時,需要一邊梳一邊技巧的往裡面填充假髮,好讓梳出來的髮型顯得飽滿美觀。
“墜子也摘了嗎?”
阿青輕輕點頭:“摘了吧——今天咱們應該不出去了吧?”
聽她說咱們這兩個字,讓李思諶心裡覺得暖融融的。
在她心中,她和他,他們現在是一體的,所以她會不自覺的就在話裡這樣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