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記得在文安公主那次的賞荷宴上見過靖國公府的二姑娘,很靈秀女孩兒,雖然沒說過話——不過阿青覺得那不是個難相處的人。
如果真要做妯娌,當然還是希望來一個性情好的。至於對方的家世會不會壓她一頭,這個阿青並不在乎。
可是就象李思敏說的,人家姑娘樣樣都好,家世好,相貌好,性情好,何必要選擇安郡王府這門親事?就算阿青都覺得,靖國公府的二姑娘要是真嫁進來了,真是可惜了。
“菊苑真漂亮。”李思敏以前沒怎麼來過,阿青特意陪著她屋前屋後的都逛了一遍。
菊苑中房舍齊整,正房五間,西面有廂房三間,花園更是別緻,可是又不至於喧賓奪主。當時老太妃在安郡王府裡可是說一不二的人物,她給自己修的院子,特別捨得花銀子花功夫。當時堆疊假山的石頭都是特別差了人去南方採買的,在當地買的時候就不便宜,再千里迢迢運到京城,可以說是花了大本錢了。
可是修好了,她自己卻沒住上幾天,想想挺諷刺的。
假山上還有個小小的六角亭,亭子中間有一張棋桌,旁邊放著兩個檀木雕蓮花棋盒。
“嫂子你和我哥還下棋哪?”
“我下得不好。”實際上她的水平也就是剛剛能記準規則而已,李思諶也沒有那個時間。這套棋子放在這兒不過是擺設。
李思敏開啟棋盒,裡面是玉石琢雕的棋子,晶瑩剔透。觸手生涼。
她信手抓了一把,又鬆開了手。聽著棋子再落回盒子裡,棋子撞擊發出叮叮咚咚的脆響。
有兩個丫頭從假山下走過。兩人一個穿著桃紅棉緞背心,一個穿著鴨蛋青的長比甲,花樹橫斜,她們不知道亭子上有人,笑嘻嘻的說著話,一個惱了,揮著粉拳要打另一個,兩人追追打打的走遠了。
這樣不安分不規矩,卻生得妖嬈美貌的丫鬟。院子裡有好幾個。她們做活不行,卻很會惹事生非,據桃葉說,她們有一個算一個,都想往正屋湊。
漂亮是漂亮,但是卻不聰明,心裡想的什麼全寫在臉上了。
她們圖的是什麼?傻子也能明白。
李思諶成了世子,在她們的眼中那就成了一塊香氣四溢的
“你這院子裡人可真不少。”李思敏笑著坐下來,信手揪著一朵伸進亭子裡來的花:“各路神仙匯聚一堂。”
阿青明白她是什麼意思:“總要慢慢理。”
李思敏在屋裡的時候只跟她說些瑣碎小事。兩人出來之後她才說這個,也是防著隔牆有耳的意思。
“王爺是個風流自賞的人,但府裡這些年都沒有一個孩子再生出來。那些姬妾要麼就懷不上,要麼懷上了卻因為各種原由沒能生下來。我記得前些年。旁人送了王爺一個姬妾,生得很好,後院裡頭那些女人有一個算一個。全不如她。王爺很喜歡她,整整有三個月都沒有踏進王妃房裡半步。”
阿青輕聲問:“那後來呢?”
現在的安郡王府可沒有這一號人物啊。
“王妃非但沒有惱她。反而處處退讓,有一次還被王爺看見她在房中暗自垂淚。問她為什麼,她又說自己被風吹迷了眼,並沒有人惹她氣她。”
誰說後院的女人讀書不多?天生就精通兵法,三十六計玩的滴溜轉。王妃這是以退為進,先把自己軟弱的形象豎立起來,讓安郡王心生憐惜。
李思敏接著說:“那個寵妾懷了身孕之後,被另一個心懷嫉妒的妾給暗算了,一屍兩命。暗算她的那個妾也沒得著好,她被怎麼處置的我就不清楚了,總之沒再見過她。”李思敏口氣很平淡:“這事兒從頭到尾都沒扯到王妃身上,一下子拔了兩根刺,那些日子王妃臉上難得春風滿面呢。這樣的事情在王府裡不是一樁兩樁,一慣如此。”
阿青明白了。
好人她做了,惡事都由別人沾手。而她在這後面出了多少力,至少明面上是不會有人看出來。
最起碼,安郡王看不出來就行。
思敏這是轉彎抹角的提醒她,阿青懂得。
可她也不是軟柿子。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安郡王妃的招數來來回回無非就是那麼幾招。
“我猜,她也不會在明面上為難你,不然傳出去的話她可不好給親生兒女找親事了。可是她肯定日日夜夜都在琢磨怎麼把你們這對絆腳石踢開。”李思敏比阿青要了解安郡王妃:“喏,剛才那樣的丫鬟,在你還沒進門的時候,就已經安置在這裡了。”
“還有一件事。”李思敏小聲說:“前年王妃把兩個孃家的表親姑娘接進了府裡來住著,話裡話外那意思,是想把她們之中隨便哪個許給哥哥都行,當時連王爺也默許了。王妃那意思,就是怕哥哥和她、和她生的孩子不親,要是娶了她孃家的姑娘,這關係就更近了,將來府裡也更和睦了。”
李思敏說著,露出了有些不屑的冷笑:“這樣的鬼話,也就能騙騙王爺了。”
這件事阿青知道,李思諶和她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