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聽說王氏那院子沒出什麼大事兒,就不再過問後面的動靜了。
至於小妾爭風,正室吃醋,男人沒良心,這些是人家的家務事,院門一關,讓他們自己鬧去吧。
阿長半夜裡會醒一次,這也是他的習慣了,都是乳母照看著,把了尿再喂一次奶,全程不哼不哈,就跟小豬似的,迷迷糊糊的撒尿,再迷迷糊糊吃一頓夜宵,然後就能一覺睡到天亮了。
李思諶還戲稱這是:馬無夜草不肥,怪不得他生得這麼肥肥圓圓的,晚上總要比別人多吃一頓嘛。
許是母子連心,阿青夜裡睡到這個時候也會醒一次,聽聽阿長那邊的動靜,放下心來再接著睡。
但是今晚上她不是因為阿長醒的。
李思諶比她醒的還早,阿青揉了揉眼,帳子裡黑黢黢的:“怎麼了?”
李思諶下床倒了杯溫水遞過來:“沒事,喝口水,睡吧。”
阿青聽見隱約的人聲。
“出了什麼事?”
夜裡安靜,一點響動都能聽得見,更何況後頭傳來的那聲叫喊尖銳淒厲,簡直象把刀子直扎進耳朵裡。
李思諶沒說話。
阿青她坐起身來,接過李思諶遞的水。水不冷不熱,帶著點荷葉香。
那一聲叫喊之後,倒是沒有再傳來這樣瘮人的聲音,但是仍然能聽到隱約的聲音,開關院門的聲音,人走動的腳步聲,還有人聲。
只是聽不清楚。
“後頭出事了。”這句不是疑問,阿青很肯定。
她從知道這事以後心裡就不踏實,總覺得這件事不會這麼輕易過去。
進京這幾年,又嫁進郡王府,她對後宅妻妾爭風的險惡早就不是一無所知了。
那可不是撕頭髮扯衣服,吵吵鬧鬧就能完事兒的,那是真正要你死我活,刀刀見血的爭鬥。
陸應貞做妾這件事,說起來是陸氏做孽,也是陸家人一力在後面推波助瀾,一步一步走到現在這個局面的。而王氏呢,她嫁進來也是好幾家利益糾纏的結果,由不得她自己選擇。但不管前因如何,現在的局面是,王氏和陸應貞就是對立的。王氏肯定不願意讓旁人在自己之前生下孩子,尤其是兒子。而陸應貞在這種情形下卻有孕了……
確實這件事不該阿青管,但離她這麼近的地方要是出人命,她總歸是心裡不踏實。
桃枝站在廊下,揮手打發走了小丫頭,把衣裳理了理,進屋來回話。
“聽說後頭院子裡陸姨娘不大好,睡到半夜突然叫肚子疼,見紅了。後面人剛才過來回話,說想打發人去藥房取些藥,另外,他們院子裡沒個老成的經過這樣事情的人,還請夫人示下。”
阿青就知道自己沒有猜錯。
“不用讓他們自己的人去,夜深了去前院不方便,告訴藥房的人這件事,能給什麼藥讓他們自己斟酌著給。另外,我們院子裡也並沒有能幫手的人,不過我記得西院有好幾個懂得婦人懷孕、接生這事的婆子。”
她說完了話,轉頭看了一眼李思諶。
李思諶微笑著向她點頭,阿青就沒再改主意:“就這麼辦吧,你出去說與她們。”
桃枝應了一聲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