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五歲,正是少女懷春的年紀,自從在夢境中向青袍道人表明心意後,姜羚兒便完全沒了修煉的心思,整天待在房中強迫自己進入睡夢中,想要見見夢中人兒。
不過自從那日後,青袍道人已經連續一個月未曾出現過了,這讓姜羚兒原本還有些期待的心思變得惶恐起來,整日魂不守舍,患得患失,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
作為姜羚兒的師傅,甚至已經將姜羚兒視為衣缽的嫡傳弟子,自然對弟子的情況憂心忡忡,甚至懷疑自己的徒弟是否中了邪,不過裡裡外外檢查了一遍,卻沒有絲毫髮現,這讓鹿坤老魔愁白了頭。
姜羚兒每日心神恍惚,卻不知道那日迴歸後,孔飛同樣陷入了極大的危機當中,自從修煉《元始真魔經》以來,這還是第一次遇到。
對於世俗凡人來說,一切的規則、法律、道德不過是人為制定的罷了,少數服從多數,這是自古不變的真理,一旦有人打破這個真理,必然遭到多數人的鎮壓甚至抹殺,說到底,還是多數人的力量比少數人更加強大。
修仙界中同樣如此,修者之間,彼此實力相差不大的情況下,遇到問題,可能會採用和平手段協商解決,然而,一旦實力相差過大,如築基修者和元嬰老怪,彼此間出現問題後,元嬰老怪通常會手起掌落,在一瞬間將築基修者碾壓成渣。
當某個人的實力足夠強大,強大到足以踐踏人世間任何規則、法則、準則後,行事通常會變得肆無忌憚起來,如今孔飛的情況大抵如此。
虛影迴歸後,孔飛不禁陷入了某種沉思,夢境中,自己舉手投足間便有種種不可思議的神通,那種好像整個世界都握在自己手中的感覺讓人沉迷不已,不過如今孔飛剛剛“聚魂”不久,行事間還帶著世間的種種規則理智,而姜羚兒的一番話將孔飛徹底“點醒”,是啊,既然夢中自己有著無可匹敵的實力,有著可以踐踏一切規則、法則、準則的能力,為何還要受到世間的種種約束?
這個念頭不斷在孔飛腦海中閃過,原本清明的眸子逐漸變得混沌起來,整個人好似陷入了某種迷障中,口中不斷喃喃著什麼。
想著想著,臉色忽然蒼白起來,緊接著沒過多久,一張老臉漸漸的開始扭曲,口中發出痛苦之極不似人聲的哀嚎,若非整間房屋被禁制阻隔,恐怕要驚動不少修者。
紫府當中,原本無形無質的虛影渾身散發出陣陣看不見的波動,這種感覺,與當初孔飛剛剛“聚神”時,神魂本源盪出的波動一模一樣,不過此刻發生在虛影身上,卻是使得後者有種崩潰消散的趨勢。
神魂本源中,仍舊保留最後一絲清明意識的孔飛同樣心頭大急,不過卻是毫無辦法,眼下這種情況並非陷入了某種魔障中,而是一種對本性的自我懷疑,有了無敵的實力,“我”本身便是規則,所言所語、一舉一動都是天道至理,到了這種地步,為何還要遵守世間的種種教條準則?
生靈有了靈智,學會了思考,便有了慾望,有了慾望,便會自然而然的陷入這種迷障中,一旦不能及時解脫,便會被慾望驅使,此後便失去了“道心”一說,無緣仙途大道。
然而,一旦生靈有所求、有慾望,便幾乎不可能從這種迷障中解脫。
因為這般所思所想近乎真理,幾乎無懈可擊。
就如當初趙承運所言,“世間生靈,不管人也好,妖也好,亦或是其他存在,有了靈智,有了喜怒,便有了善惡,繼而便有了種種一切的紛爭。”
眼前情形,幾乎是個死局。
《元始真魔經》中記載的修煉方法詭異莫測,同樣,修煉過程中也是奇險無比,幾乎每時每刻都有失去本性的可能。
當初偶爾得到這部魔經,覺得適合自己,便不管不顧的開始修煉的孔飛自然不知道,這部《元始天魔經》,即便是在上界魔域中,也是被列為“禁經”的存在,根本不允許任何生靈脩煉,一旦發現,立即便會成為整個魔域的公敵,不死不休。
真正說起來,三萬年前的天降魔劫,便是因為這部《元始真魔經》而起,西嶺妖洲的遭遇,實質上是被迫牽連的無妄之災罷了。
當然,即便有些因好奇從而偷偷修煉這部魔經的存在,也根本不能修煉到大成,僅僅這第一道魔劫,便幾乎不可能有生靈透過。
此刻孔飛同樣如此,這種近乎真理的迷障根本不是依靠智慧能夠明晰的,神魂本源中,充斥著無盡的慾望、渴求,隨著思考越來越深入,這種慾望、渴求的情緒幾乎將整個心神吞噬,神魂本源對面,虛影波動越加劇烈,甚至從腳下開始,已經緩緩崩潰開來。
束手無策,毫無辦法,神魂中保留最後一絲清明的孔飛能夠做的,只是拼命的調動神魂之力,期待著那符文星光的的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