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呼吸那麼輕,好像隨時都會消失,脈搏幾乎也探不到,平靜得如一潭死水,蒼白病態的肌膚沒有一絲血色,透著一股死氣。
繆華搓著她冰涼的手指,好一會都沒有任何的作用,只好將她冰冷的手放在唇邊呵了呵熱氣,又揉捏她的指尖,不知為什麼,眼睛有些發酸,視線逐漸模糊起來。
明明之前都是好好的,可是就是突然不行了,繆華不知道自己此時的感情到底是怎樣的,是愧疚嗎?
還是什麼呢?
溫希恩之前身為他的徒弟,他從來都沒有給過一個好臉色,甚至都沒有說過幾句話,對他來說徒弟和別人並沒有什麼不同。
但是溫希恩其實一開始沒有這麼沉穩,她年紀小的時候也會像個小孩子一樣會鬧會哭,但是因為沒有人理會,也沒有人哄,自然而然的就不會再鬧騰了。
他想到每次他一出關,溫希恩保證是第一個來到他面前的,就算他不在,也會把一切都打理的僅僅有條,根本就不會讓他操任何的心。
溫希恩還會做一些精緻的小玩意送給他,那時候的溫希恩,笑的比現在還要漂亮燦爛,眼睛比星光還有璀璨。
繆華往往沒什麼多餘的表情,只是冷淡地看著她,還會呵斥她不專心,總是搞一些七七八八的,用無情冷漠的背影將人趕走。
這麼多年了,繆華髮現自己竟也沒同溫希恩說過幾句話,每次他好像都用最冷漠的背影來拒絕溫希恩的靠近,讓溫希恩望而止步。
等他現在想要去彌補,卻發現追悔莫及。
這是他平時第一次後悔,也第一次明白後悔的感受。
如果……如果他沒要那麼草率就聽信他人的話,而是聽幾句溫希恩的解釋,如果他能相信溫希恩一些,是不是就不會有這樣的結果?
而溫希恩就不會躺在這裡陷入死亡的桎梏。
繆華把臉埋進了溫希恩的手心裡面,有水漬從眼眶中滾落下來,滴在對方寒冷的手心上。
感受到了臉頰上的冰涼,繆華愣了片刻,自嘲地彎起唇角,隨即長長嘆了口氣,用從來都沒有過溫柔的語氣低聲道:“等我好了,我就接你回清虛門好不好?是為師的不好,不應該不信你,讓你落到了這種地步,到時候你怎樣都行,你等等我好不好?”
他的語氣就像是在哄著離家出走的小孩子似的。
外面的天亮了,陽光也出來了,光線照耀了進來屋子裡面被日光鋪滿,渡在溫希恩的面容上,白茫茫的光影亮得有些不真實。
“不要再睡了恩恩,起來看看我好嗎?你不是說讓為師不要丟下你嗎?馬上為師就會接你回家的,堅持住好嗎?”
小孩的聲音很沙啞,他的語調很緩慢,就好像是從喉嚨裡面擠出來的,粗糲還帶著顫音。
床上的人沒要任何的反應,但是在繆華看不到的角度,左邊眼角流下了一滴淚,滑到了墨髮裡,流下了一道淚痕。
等溫希恩的手熱了,繆華就將溫希恩的手放回被子中,他起身把被子掖好,在整理枕上的墨髮時,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人睫毛顫了一下。
繆華以為自己眼花了,他眨了眨眼,看到睫毛又動了一下,他驚訝地張了張嘴,劫後餘生的狂喜瞬間湧了上來。
“溫希恩!溫希恩!你醒了對不對?”
他顧不得許多,手鑽進了被褥裡慌張的拉住了那隻溫熱的手,一邊剋制不住大聲叫道,緊緊抓住這根救命的浮木,生怕晚了片刻便是場鏡花水月。
正在灶房熬夜的郭振飛聽到了動靜,立刻捧起藥碗,也不顧燙不燙,朝著屋子快步走去。
郭振飛端著藥,目光灼灼的盯著床上的人,眼裡透出幾分熱切。
他問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