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胡得鹿無法再阻止,言簡意賅地說出了一個字。
太子說得也不全是賣慘,之前很長一段時間,他的老師是徐佔鰲,管束本就極嚴。又有六皇子收買的朝臣盯著他,有一絲錯處都要被大書特書。
所以太子的日子過得很是清苦,酒色財氣不敢有半點,吃喝玩樂也沒什麼機會。
這難得出來放縱一下,他也不忍心再管太多。
“我聽說雲麓城沿江有十座大酒樓,都是享譽九州的名店,咱們一個個嘗過去……”太子正向前走著,突然鼻子一動,聞到前面有很濃烈的香氣。
他便湊過去一看,就見有很多人烏泱泱地朝那個方向小步快跑,神情欣喜,很著急的樣子。
“老鄉,你們這是去做什麼啊?”他拉住其中一個人問道。
那人正匆匆向前,突然被拽住,正要發怒,一回頭看見三個衣著華麗的人。而且這小胖子背後的年輕人和白袍老者都不像好惹的樣子,頓時神情緩和,答道“魏家的小姐今日出嫁,他們在院中擺下三天三夜流水大席,到者有份。只要是說一句吉祥話,就能上桌飲宴,大家夥兒這是都急著去蹭飯呢。”
聽到這話,太子眼睛一亮“吃席?”
……
在胤國建朝的前五百年,一直都是以雲麓城為都。雖然中州是姜家的龍興之地,可是西北涼州戰事不斷,九鞅騎兵動輒越過天峽關南下,中州邊緣都常被襲擾,那裡不適合作為國都,就沿用了多朝古都雲麓城。
一直到四百餘年前,大興帝為了抗擊九鞅而遷都,直接定在中州北部的龍淵城。當時涼州還有相當一部分在九鞅各部手中,此舉無異於直面九鞅。
也是靠著這種決心,才重新挽回了九州河山。
那之後雲麓城就再不復從前榮光,大量的產業與百姓都遷移到了中州,清都只剩下一群兀自懷念往昔的老人。
後來經過幾百年的時間,雲麓城才從一個落寞的舊都,重新煥發生機,成為如今南方的中心。
而當年大興帝之所以遷都,除了顯示決心以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雲麓城作為國都數百年,發展出了一個龐大且頑固的世家集團。
即使是他作為皇帝想要大刀闊斧地改革,都要受到幾大世家的掣肘阻撓,難以成事。
所以大興帝才幹脆遷都,果斷將雲麓城的世家拋棄,回到姜家發跡的中州。在光復九州之後,他又騰出手來,將雲麓城的幾大世家一一收拾乾淨,只剩下了三個較為老實的。
也就是如今的清都三大世家,齊、周、魏。
在當初的政治鬥爭裡,他們一直都是偏向大興帝或者中立,這才能夠在雲麓城中長久傳承下來。單論本土地位,清都三大世家比神都四大世家還要高,畢竟雲麓城裡如今沒有皇族壓在頭上。
說他們就是這裡的土皇帝也不為過。
也難怪魏家嫁女如此大操大辦,全城為之慶賀。
太子帶著胡得鹿與梁嶽,樂顛顛來到魏家大院,一進門就知道為什麼此地敢放話讓全城人來吃席了。
自側門進入,魏家的別院之闊有如廣場一般,裡面如今被收拾乾淨,擺幾百桌酒席毫不吃力。後廚又臨時僱了大批人手,全天供應,擺三天三夜真是一點不誇張。
太子樂呵呵說了幾句祝福的話,三人便混入了吃席的人群中,在桌邊坐下,就見席上菜色還都不錯。
“我就說什麼江上十樓,也未必有這流水席吃著香。”他左右看看,“你們看這清蒸鱸魚、這大肘子、這四喜丸子……”
“魏家的菜確實挺硬。”梁嶽點點頭。
太子又道“這蒜臺今天吃有點可惜了,要是放上一宿,沉沉味道,再就著肘子汁兒拌上米飯。哎呀,我不敢想有多香。”
“姜少你太有生活了。”梁嶽讚許道。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自然不能再稱呼太子了。
胡得鹿也無奈地按了按眉心,道“我家少爺就好吃點折籮。”
梁嶽對吃席沒有那麼大興趣,吃了幾口,便無聊地觀察四周。
就見院落中的紅色牌幅上寫著新郎、新娘的名字,“魏詩禮、白澍新婚大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