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益驅動行為。</br>於是乎，世家開始興起了培養女孩的風氣。</br>主打的就是——</br>男女無所謂，只要是自己孩子，只要能延續家族榮光，只要能將家族做大做強、創造輝煌，那就行了。</br>起初各家做的並不明顯。</br>但隨著元正帝去世，蕭宓登基，同年將她親生的嫡長女冊封為太子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清楚——</br>時代變了！</br>幾乎是瞬間，世家對女子的態度大為改變。</br>舒姣順勢而為，上奏表示要建造女子學堂。</br>蕭宓當朝同意，下令讓戶部撥款，直接開幹。</br>同時，蕭宓延續元正帝的作風，繼續將政治資源偏向女官。</br>經過舒姣和元正帝的努力，如今站在朝堂上的女官再也不是如零星般的寥寥幾個，至少也有兩三成了。</br>這場由上至下的改變，漸漸影響到了生活各方面。</br>閉門不出的閨閣小姐少了，不再讀什麼女訓女規，她們去習武、去讀書、去學醫……去學得一技之長，作為立身根本。</br>讓自己有勇氣翻臉，而不再依附他人生存。</br>從前陰風陣陣，哭聲淒涼的棄嬰塔裡，女嬰的數量一再減少，甚至開始期待女嬰的降生。</br>大夫們開始研發治療痛經的藥物，一點點處理起那些困擾女性數百年的問題。</br>人們漸漸也不再用“貞潔”作為束縛女性的枷鎖，對“落紅”也不再那麼在意，改嫁之風像蒲公英一樣，一夜被吹向五湖四海、三山五嶽。</br>甚至出嫁的男子，也逐漸多了起來。</br>女官、女將、女商、女醫……全面開花。</br>法律開始將男女視作同等，家暴入刑，女性在家庭中的地位穩步提升。</br>而這一切，她們用了三十年。</br>三十年後，舒姣還站在朝堂上。</br>她看著朝堂上過半的女官，看著蒼老的蕭宓，和意氣風發的新太子蕭婋，不禁勾唇輕笑。</br>“太傅。”</br>下朝後，蕭婋陪著舒姣去找蕭宓。</br>“見過太子。”</br>舒姣禮未過，蕭婋便扶住她的手，“聽聞太傅前日又病了，今日可好了些？”</br>“勞殿下掛念。入冬寒涼，不慎染了風寒，並無大礙。咳咳~”</br>舒姣掩唇輕咳，緩步向前走去。</br>蕭婋是她一手教導，她也將延續元正帝和蕭宓的作風，最多還需要兩代，這樣的局面就能穩住。</br>商量了些政事後，舒姣才輕聲道：“皇上，臣想退了。”</br>這話說得突然。</br>聽得蕭宓和蕭婋都是一臉驚詫。</br>“你要辭官？”</br>蕭宓驚疑的問道。</br>“臣老了，身體時常不好。朝中新秀頻出，臣也該給她們挪位置了。咳咳~”</br>舒姣仍穿著紫袍，瘦弱的身體藏在寬大的袍子裡，蒼白的臉、黯然無色的唇，眉眼間都是病態，看著就一副命不久矣的樣子。</br>而她這個模樣，蕭宓已經看了幾十年。</br>“皇上啊~咳咳……臣身體實在是撐不住了……”</br>舒姣掩唇一陣咳嗽。</br>蕭宓：……</br>她對舒姣的咳嗽無動於衷，屁股都沒挪一下，“別以為朕不知道，你前段時間還跟明曦商量好了，下清州去逛……”</br>說著，蕭宓看了眼蕭婋，絲毫沒有隱瞞，“你倆還打算去看那些被抓回來的、金髮碧眼的番邦少年。”</br>誰不知道誰啊？</br>你倆什麼德性，她一清二楚！你倆想跑不帶她？呵~</br>做夢！</br>蕭婋：？？？</br>蕭婋難以置信的看向舒姣——</br>沒想到你竟是這樣的太傅？！</br>“皇上何出此言？”</br>舒姣滿臉疑惑，聲音虛弱，“皇上就算不允臣辭官，也實在不必如此汙衊臣的清白名譽。”</br>“少來，上回明曦喝醉了，親口跟我說的。”</br>蕭宓掃向舒姣，“我還沒退位，你倆誰也別想跑。”</br>舒姣：……</br>明曦啊明曦，你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br>你就這麼被蕭宓套話了？</br>這麼些年，你咋半點兒長進都沒有呢？</br>舒姣：“皇上，臣冤枉啊！咳咳……臣在右相這個位置，都幹了四十多年了，臣實在是幹不動了，臣……”</br>“打住。”</br>蕭宓抬手，“你再等等。明年六月我就傳位給蕭婋了，到時候咱仨一塊兒去清州。”</br>“啊？”</br>蕭婋腦子一懵，“母皇？”</br>傳位給她？</br>不是，她咋一點兒訊息都不知道呢？</br>還有，母皇，你跟太傅和明尚書，你們仨就這麼當著她的面，說去逛煙花之地，這、這合適嗎？</br>“臣老胳膊老腿的……”</br>“就這樣定了。”</br>蕭宓一錘定音，“你不許再說了。最後半年，撐過去就好。”</br>“不是，不行啊。”</br>蕭婋弱弱道：“母皇，您退位，太傅和明尚書也走了，這朝堂豈不是沒個頂事兒的……”</br>蕭宓：“這不是正好放手讓你隨便造嗎？”</br>“成交。”</br>舒姣也不擺出之前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理了理衣裳便腳步輕快出宮去。</br>蕭婋看她背影看了半晌，就憋出一句話，“母皇，太傅身體不是不好嗎？”</br>剛才來的時候，還一步三晃，走都走不穩呢？</br>回去的時候，腿腳就這麼麻利了？</br>“她身體不好？”</br>蕭宓輕嗤一聲，“朕之前也一直這麼想。但現在朕知道，她哪兒是身體不好，她就是偷懶。”</br>蕭婋：……</br>好像在那麼一瞬間，太傅高大完美的形象碎裂了呢。</br>“姣姣。”</br>回到太平侯府，孫朝生坐在那等她，看她的眼神還是一如年少那般滿是愛意。</br>府裡沒進人。</br>舒姣在外頭養了幾個，但沒帶進府裡。</br>孫朝生知道，卻從沒問過。</br>只要不進府，就全當不存在。他還是舒姣最喜歡的夫君，跟她生同衾死同穴的人。</br>老侯爺兩口子前些年走了，太平侯這個爵位落到舒姣頭上。</br>府上那些不成器的庶子，被舒姣分出去的分出去，嫁的嫁，日子都過得還算可以。</br>半年後，蕭宓退位，蕭婋登基。</br>舒姣順勢辭官，明曦辭官，一大批六七十，跟隨過元正帝和蕭宓的老臣都退了下來。</br>蕭婋上位就將舒姣女兒·舒槿提拔成臺院侍御史，未來一片光明。</br>隨後她順勢撤掉丞相之位，改了官制。</br>不過那些，都和舒姣無關了。</br>她跟老朋友們出門玩樂，十幾年後兩眼一閉地下長眠，只在史書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任由後人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