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江湖就是這樣,除了需要有天賦、敢拼命之外,還要有一定的經濟支撐,怪不得前人有‘財侶法地’的說法。
從古至今,在無外物支撐的情況下,能夠修成正果的少之又少,這些人要麼是人中龍鳳,要麼是天上嫡仙。
孟然看到對手如此頹唐喪氣,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傻傻的怔在原地。
另一側,看到府中護衛即將獲勝的計家小姐面露喜色,正想著在孟然落敗以後,如何奚落這位目中無人的外地佬。
豈料場中情景忽變,計家護衛在明明佔優的情況下慘敗落幕。
計家小姐臉上的笑容剛剛出現便消失殆盡,如同令嶺南人期待的冬雪,剛剛落地便融化為水,徒留驚歎與遺憾。
本名芙蓉的計家小姐笑意僵硬地看著自家護衛低聲無狀地嘶喊,內心深處燃起一股無名怒火。
等她再看到孟然怔在原地的表情,怒氣更勝,不由上前幾步說道:“外地來的小白臉,敢和我一戰嗎?輸的人答應對方一件事。”
孟然回神以後,並未直接回答,而是看了看手中的春歸刀,隨即豪氣頓生,大聲道:“有何不敢?”
計芙蓉冷笑了幾聲,抬高音量道:“既如此,那咱們在諸多武林同道的面前擊掌為誓,誰若是違背諾言,當群而殺之。”
孟然自無不可。
圍觀眾人神情各異,有慨嘆無知少年豪氣干雲,有惋惜生命即將凋零,更多的是麻木與看熱鬧的激動。
在圍觀者的眼中,孟然已是先戰兩場,先敗手執短矛的樊無忌,後挫年輕刀客,此時的他,體力及真氣已是即將見底,面對戰意昂揚的計家小姐,勝算何其渺茫。
計芙蓉看著已露倦意的孟然,語氣略帶嘲諷道:“你要不要休息一會兒?免得輸了以後說我勝之不武。”
孟然看著勝券在握的計家小姐,一臉平靜道:“習武之人,要先學會尊重自己的對手,一個連自己對手都不尊重的修士,不會有太大成就的。”
計芙蓉未戰先敗,被孟然氣的一佛冒煙二佛昇天。
“說到尊重對手的道理,你一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小白臉也敢要求別人尊重?我乃計家悟園的大小姐,你是誰?不過是個僥倖贏了兩局的外地佬,豈敢在此大放厥詞?”
計芙蓉的眼神很是冰冷,直直地打在孟然的臉上,若是目光能夠殺人,孟然此刻早已是一灘爛到不能再爛的肉泥了。
孟然看著計家小姐白淨的臉龐,握刀的右手微微緊了幾分,認真說道:“只希望這一戰之後,計小姐能夠學會尊重對手,明白尊重對手的道理。”
計芙蓉的眉頭蹙起,聲音略顯尖銳地說道:“你就這般自信?你確定今日能夠勝我?你先戰兩場,早已失了刀客該有的銳氣,你拿什麼贏我?”
此話或許別人不懂,但孟然懂。
因為天時地利人和,孟然已是失了天時。
他先是風塵僕僕地趕了數十里路,隨後在這客棧門口與人戰了兩場,即便兩場全勝,體力與真氣已寥寥無幾,雖是多了些獲勝之後的意滿,但少了幾許出刀前的銳氣。
天時已失,贏面自然小了許多。
計芙蓉又道:“這裡雖不是我計家的地盤,但我可以保證,街道上的每一塊青石板我都瞭如指掌,在場的沒有比我更熟悉的,此乃地利。”
孟然的臉已是沉了下來,計家小姐的話說的沒錯,孟然天時已失,再丟地利。
計芙蓉雖是一個性情刁蠻的大小姐,但也不失為一個年輕俊傑。
計芙蓉繼續說道:“你們一行人有些實力,但無端啟釁,惡意打殺同裡古鎮的鄉鄰,與同裡古鎮為敵,失了人和。”
原本看戲的諸多看官也開始慢慢懂了計家小姐話裡的意思,孟然這個外地人在開戰之前就失了天時地利人和,贏面小的不能再小。
“但這些都不重要。”計芙蓉又開口了。
孟然道:“哦?那什麼最重要?”
計芙蓉道:“我代表正義,自是所向披靡。”
圍觀的人再無別的心思,只覺得計家小姐計芙蓉必勝無疑,一定會將這個不知所謂的外地佬打趴下。
就在這個時候,誰也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孟然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前俯後仰,恨不得坐在地上手錘青石板宣洩。
眾人都傻了,他們不知道孟然在笑什麼,只以為這個好看的少年郎受不了即將而來的羞辱,得了失心瘋。
直到孟然笑夠了,才冷聲說道:“其實剛才的話你不該說的。”
計芙蓉道:“哦?”
孟然道:“你若是真的有把握擊敗我,就不會說出剛才那番話弱化我的鬥志,所以你並沒有把握擊敗我。”
計芙蓉的瞳孔收縮了一下,心臟不由自主地跳快了一下,那種被人揭露心思的感覺很是不好受,彷彿在人前褪去了衣衫,赤.身.裸.體地被人觀看。
就算計芙蓉心理素質良好,懂得隱藏自己的情緒,但到底是經歷風雨甚少,臉色早已變得很是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