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變小了,似乎什麼都像小孩子一樣。
到了熟睡的點,怎麼也吵不醒。
劉辰星這一覺就是直睡到第二天早上,完全不知道昨晚差點進不到門。
許是忘了他們一家當晚要回來,劉家的院門被從裡面反鎖了,虧得這時土黃色的籬笆院牆不高,不需要劉千里這個當父親作為,劉青山就直接翻牆入院開門一氣呵成,他們一家四口這才得以回房。
其實當天回去的晚,還是有一個好處,柳家給的回禮,不用像往常一樣先到劉阿婆手裡。
估計是怕公婆不喜自己在孃家待的久,柳氏比往常起來的還早,在劉家人起來之前已經在灶房開始著手朝食了。
劉家一日三餐的口糧,都被劉阿婆鎖在庫房裡,每頓都要由她開門取出。
這會兒劉阿婆尚未起身,柳氏就用帶回來的那五斤麵粉做朝食。
麵粉是柳家麥田裡的麥子石磨出來的,沒有現代磨面先去麥殼的機器,這個時候用石磨一遍遍磨出來的麵粉都帶了麥殼。柳阿婆心思細膩,磨麥子的時候就早有打算了,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吃殼多面少的,兒子回家時吃稍細的粗麥面,給女兒帶回公婆家的,自然是要又白又細的精面。
劉家兒子孫子多,外孫不一定能吃得好。
小外孫女瘦瘦小小一隻,而且年紀又小,更是要吃細面才行。
是以,這五斤麥子麵粉,都是柳阿婆用簸箕反覆篩過麩皮的細面。
北方以麵食為主,劉家一年到頭幾乎都是吃有麩皮的粗麵,為了讓麥面吃得更久一些,還要在裡面加入野菜。柳氏知道柳阿婆為何送細面給她,便沒有多猶豫就直接將加水揉麵,做了餺飥,也就是後世的面片湯,這在時下是最主要的一道主食。
面片,是細白的精面。
麵湯,是用含了豆醬油的豆醬調味,菌菇做配菜,最後再加上一大勺胡麻油提香。
於是,這一天早上,劉家眾人就在劉阿婆的尖叫聲中開始了,“老二家!你做的是什麼!?”
醬油和胡麻油的味兒就是香。
粘稠的湯汁,薄薄的面片,嫩綠的蔥花,色香味俱全。
這熱騰騰的餺飥,勾得人食慾大開。
許是劉阿婆本就膚黑,大家似乎沒發現現劉阿婆正黑著一張臉,都大汗淋漓地吃著餺飥。
劉阿婆的臉色就更黑了。
柳氏也似未察覺,依舊神色溫婉,只是到底放下手中的野菜蒸餅,對劉阿婆道:“阿家,這是我阿孃親手篩的細面,說是將要入夏了,煮一碗熱餺飥給大家,正好去體內的溼氣。”
說時憶起幼時還未到伏天,柳阿婆便早已隔三差五地給自己做餺飥除溼氣,柳氏臉上不由多了一絲笑意,對大家道:“細面不多,得先將就了老人小孩,所以只給阿公阿家,還有侄兒侄女他們幾個小的先吃上。另外大伯兄讀書辛苦,便多給大伯兄做了一份。”
劉萬里素來面子功夫做得好,聽見柳氏提及自己,也是吃人嘴軟,少不得為柳氏說上一兩句,道:“還是二弟妹想得周到,我讀書確實傷神費腦,需要多補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