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不顧謝玉茵,甚至可以不顧謝老夫人,可是她不能看著謝淮知和慶安伯府出事。
那鹽運貪汙賬本可大可小,若牽連進來抄家滅族,這些年陛下和太后為奪朝權幾乎撕破了臉皮,裴覦今夜敢讓人強闖慶安伯府,就意味著他一定不會放過這個能牽扯魏家,攀咬太后的機會。
若只說貪利取走孫家聘禮花用,查清楚也就算了,可是謝玉茵根本扛不住事,萬一她被裴覦誘哄著說了什麼不該說的,到時候整個慶安伯府都休想安寧。
一旦謝淮知毀了,意哥兒怎麼辦?
沒了慶安伯府,太后和魏家是不會庇護一個沒有利用價值又血脈單薄的稚童。
祠堂外的院門被人撞開,守在院中的下人簌簌發抖,那手持火把的金吾衛履聲震動著魚貫而入,等湧進了院門之後就滿身殺氣地站在兩側。
越眾而出的是個滿臉鬍子的壯碩大漢,一雙虎目凜然朝著裡間掃去,開口時聲音沉冷。
“本官金吾衛副統領季三一,奉定遠侯之命捉拿鹽稅貪汙要犯,誰是慶安伯夫人沈氏!”
“她是!”
謝玉茵迫不及待指向沈霜月,被她看過來時連忙朝著謝老夫人身後一躲。
沈霜月抿抿唇強撐著身子走了出去:“我是沈氏。”
季三一看著緩緩走出來的女子,先是因為她臉上的巴掌印愣了下,片刻目光就落在她身上血跡上。
別的便也罷了,那胳膊……
常年在外廝殺辦案的季三一隻一眼就看出來這位謝夫人受了重傷,那滿身血腥離得這麼遠都刺鼻,而且她呼吸是虛弱的沉重,走路人都踉蹌,再加上被火燎過的袖子,劃破的臉…
不是說是伯府夫人,怎麼瞧著跟逃難的似的?
季三一扭頭看了眼亂糟糟的祠堂,揚聲道:“慶安伯謝淮知勾結戶部侍郎孫溢平,以婚嫁禮聘為遮掩,私藏鹽稅貪汙賬本,我家侯爺審問之後謝淮知交代你乃同謀,本官奉命帶你回皇城司受審。”
“且慢!”
謝老夫人上前幾步急聲道:“我兒淮知呢?”
季三一皺眉:“謝淮知勾結孫家,自然下了牢獄。”
謝老夫人聞言頓時著急:“不可能,我兒醉心行伍之事,和孫家從無來往,當初孫家定親的時候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插手,更不清楚孫家將鹽稅賬本藏於聘禮送進我們府中。”
“孫家貪汙罪該萬死,但是我兒是真的不知道鹽稅之事,更不可能跟他們勾結……”
“有沒有勾結,你說了不算。”
季三一說話時粗著嗓子更是毫不留情:
“謝淮知私下替換孫家禮單,又以金銀妄圖賄賂我家侯爺,我家侯爺是念在太后娘娘的面上,才只叫我們鎖拿沈氏一人,否則以謝淮知所做,慶安伯府上下都得下獄。”
說完他便冷斥道,
“皇城司辦案,老夫人還是退遠些,否則別怪我大動干戈。”
謝老夫人又氣又怒,卻怕他們當真動手蒼白著臉沒敢說話。
沈霜月倒是格外平靜:“母親不必憂心,那孫家之物不過我一時好奇取用了些,伯爺是怕落人口舌才換了禮單補足,等去了皇城司後,我會原原本本跟裴侯爺解釋清楚,到時候裴侯爺自然會還伯府清白。”
“只是今夜祠堂意外走水,我離開之後府中上下還要勞煩母親操心,也請您替我照顧好今鵲……”
“說完了沒有。”
季三一直接打斷了沈霜月的話,神情不耐地呵斥,他還急著回去交差。
“把沈氏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