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運賬本丟失的事隨著早朝之後傳了出來,隨之便是沈霜月偷盜孫家聘禮的惡名。
坊間後宅婦人之流大多是議論她厚顏無恥、貪心不足,說她嫁入慶安伯府後不知悔改,更是將四年前舊事掀了出來,讓她本就慘烈的名聲雪上加霜。
而那些朝中官員、權貴世家,卻是更多將目光放在丟失的賬本上。
魏家收到白忠傑命人送來的訊息時已經是兩日後,魏廣榮只看了一眼,就讓人遞給了被帶回來的謝老夫人。
“自己看看吧。”
謝老夫人在慶安伯府雖是老夫人,可實則不過四十來歲,對著比她年長一輩的魏廣榮時彎著腰身不敢有半點不敬。
她接過那東西看了一眼,臉上瞬間變得蒼白。
“他怎麼敢?淮知可是有爵位在身,裴覦他怎麼敢隨意用刑!”
“裴覦本就是賤奴出身,行事張狂,他連宗親都敢隨意動手,何況只是個伯爺?”
魏廣榮拿著銀匙挑著香料,嘴裡輕嘆著道:
“我原想著這事可能是誤會,但白尚書親自審問了孫溢平,又看過皇城司的口供,那鹽運賬本的的確確是進了你們府裡。”
“裴覦追查鹽稅一案殺了多少人,如今只是動刑而已,他有什麼不敢。”
謝老夫人抓著那信紙的手都忍不住發抖,紙上那一句“慶安伯刑訊傷重”讓她維持不住體面,腿一軟就跪在地上。
“是我沒有管束好我那逆女叫她生了貪心,也是我腦子糊塗想拿沈氏頂罪,這才闖出這麼大的禍事來,可是叔父,淮知他是不知情的,他什麼都不知道。”
“他絕不敢去碰那鹽稅上的東西,更不敢跟孫家勾結,求叔父救救他,求您救他!”
從出事到現在已經兩日了,謝淮知被關在刑獄誰都見不了。
謝老夫人去了皇城司好幾次都被擋了回來,尋了關係也探不到裡面半點訊息。
如今聽聞他被用了刑,哪裡還能忍得住。
魏廣榮聽她哭求喟嘆了聲:“我何嘗不想救他,可是裴覦抓著孫家事不放,他咬死了淮知私藏孫家之物,想要他放人就只能拿著鹽運賬本去換。”
謝老夫人嘴唇發抖,她已經讓謝玉茵將孫家所有的東西都還了回來,可是翻遍了都不見賬本。
謝玉茵之前和徐至花用出去、拿去送禮的那些東西,她雖然都記了下來,可是眼下哪敢大張旗鼓地去找賬本?
謝老夫人滿心惶惶剛想要開口說那賬本一時片刻找不回來,就聽魏廣榮說道:
“…好在你們運道不錯,從沈氏那裡將賬本找了回來。”
“叔父…”
謝老夫人滿是怔愣抬頭,就撞上魏廣榮平緩目光,她心絃突然一下繃緊。
魏家讓她將賬本的事徹底坐實在沈氏頭上,她自然是願意,可是要去皇城司總不能空著手。
那賬本她根本不知道去了哪裡,他們卻說從沈氏那裡找到了……
謝老夫人明白了什麼,連忙低頭:“叔父說的是,那沈氏貪財,好在賬本沒有遺失,否則這次就真的是闖出彌天大禍了。”
“到底是沈家的女兒,哪能闖出什麼大禍。”
魏廣榮將手裡的香倒進了一旁擺著的錯金貔貅博山爐裡,嫋嫋升起的絲霧帶著清幽香氣瀰漫開來。
謝老夫人垂著頭從魏家出去時,袖中多了一卷燙手的賬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