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古青鳥說不清楚,總之感覺很是奇怪,在這個世界裡面,古青鳥看到了無盡的星光,看到了無邊的宇宙,但是偏偏她又感覺這無邊的宇宙和無盡的星光跟她都有所聯絡,而且觸手可及,可是真當她伸手去觸碰的時候,那種觸手可及的感覺就會消失殆盡,當他收回了手,那種感覺又重新迴歸到了她的身體裡,這種感覺讓古青鳥有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古怪,這裡到底是哪?天道又到底是什麼樣的?
古青鳥忍不住這樣想著,四下裡看著,想要尋找是不是能夠找到蘭陵的所在,卻發現根本就沒有任何的端倪。想了想,她就明白了,既然這個宇宙跟自己好像有所聯絡,那麼這個宇宙肯定是天道根據自己的情況來創造的一個空間,跟蘭陵無關也是正常的現象。想來蘭陵那邊應該是另一番景象。
蘭陵的著一邊,確實是不一樣的景象,他這邊的世界,就彷彿是一片白茫茫的虛無,而在虛無當中,懸掛著無數的黑色光團,一切都跟古青鳥看到的景象是相反的,同樣也有那種觸手可及的感覺。但是蘭陵卻沒有嘗試去觸控那種感覺,因為蘭陵知道,所謂天道,正是這樣的一個東西,他屬於每一個人,又不屬於任何人,當你去接近的時候就會發現遙不可及,而其實他就在你身邊,無處不在。
看著面前的這個空間,蘭陵張開雙手,神位的力量開始從手心裡面滲透出來,天道的嘴巴只能由神位的力量才能夠開啟,這是必然的事情。神位的力量從蘭陵的手中傳遞出來,滲透到旁邊的空間當中,被這個白色的空間所吸收,慢慢地讓這個世界產生了一些變化。
那些懸掛在空間裡面的黑色圓球開始從靜止變成了運動狀態,他們不再是安安靜靜地懸掛在天空中,而是開始轉動起來,轉動的速度越來越快,慢慢地,所有的的圓球竟然變成了一個個黑色的旋渦,就像是旋轉的黑洞一樣,旁邊的白色空間都有一種快要扭曲的感覺。
蘭陵知道,這就是這個空間的運轉規則,所謂的天道,就隱藏在做這些旋轉的黑色旋渦裡面,於是他越發加大了能量的輸出。古青鳥那邊同樣也經歷了這樣的事情,只不過不用她自己輸出能量,在她的眼中,那些白色的星辰也開始轉動起來,然後慢慢變成了白色的旋渦,很快古青鳥就知道了,這裡發生的事情肯定是因為蘭陵已經開始行動了起來,古青鳥也期待著,天道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存在,於是她看著那些旋轉的白色旋渦,漸漸地開始在天空中擴散,然後將她包圍,整個空間都開始變成了白色旋渦的世界,然後古青鳥眼前恍惚了一下,突然就到了另一個世界。
蘭陵的目光向那把溫柔似風的聲音的主人順了過去。
仍是那透灑月光的視窗。迎著窗外習習的夜風,一襲淡青長衫隨風拂揚,說不盡的適飄逸。雖然口說危險,但神情卻恬淡從容。背上掛著一柄造型典雅的古劍,平添了三分英凜之氣。
她沐浴在溫柔的月色裡,那銀紗一般的月光份外強調了她有若鍾天地靈氣而生,如川嶽般起伏分明的秀麗輪廓。
以蘭陵的見慣美人尤物,又有那自稱古青鳥的精靈女子珠玉在前,心中仍不由狂湧起驚豔的感覺。
但她的“豔”卻與古青鳥絕不相同,是一種“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那麼自然的、無與倫比的真淳素的天生麗質。
古青鳥就像是精靈,孤傲清高,環境於她而言,更像是襯托的背景。再完美的環境,在她出現之後,便讓人不自絕地忽略掉背景,目光只專注於她一人。好似這天地宇宙,都只是為了她的存在而配上的背景。
而現時出現的,這作男裝打扮的佩劍女子,卻像整個人都能融於環境中一般。再破敗的風景,好像也能因她的存在而變得生動活潑起來,猶如增添了最美麗的光彩。在看著她時,卻又不會只專注於她,而忽視掉周圍的環境。背景與她,相輔相承,缺一不可。背景因她而更美麗,她因背景而更顯燦爛。
蘭陵只看了她一眼,便明白了在她平靜和冷然的外表底下,眼神卻透露出彷若在暗處鮮花般盛放的感情,在傾訴出對生命的熱戀和某種超乎世俗的追求。
比對起神態奇異詭豔、邪柔膩美,仿似隱身在輕雲後若隱若現的明月般的古青鳥,她就像破開空谷幽林射大地的一抹陽光,燦爛輕盈。
蘭陵又醉了。他扔掉手中啤酒罐,大呼道:“這是夢!這是夢啊!人世間不可能有這般完美的女子,而且一來就是兩個!啊——哈哈哈哈……”
他大笑,狂笑,直笑得熱淚盈眶,好似今天這“美夢”在嘲諷他對童話一般完美的愛情幻想破滅一般。
在那佩劍女子出現後,那自稱古青鳥的少女不著痕跡地收回正點向蘭陵的纖纖玉手。眼見蘭陵撒酒瘋,沒來由地心中好笑,暗道自己也真是,竟跟這醉漢一般見識,沒得掉了身價,幸好沒被死對頭看到。
她回過頭,對著那佩劍女子微微一笑,輕啟櫻唇,說道:“妃暄妹妹,我早說過這地方既非洛陽,亦非中原,你偏不信,現下可信了吧?”
那佩劍女子還未答話,正撒瘋的蘭陵忽地止住那似哭似笑地怪叫,猶如鯉魚一般自沙發上彈起,大聲道:“你剛剛叫她什麼?妃暄妹妹?我沒聽錯吧?”
他醉眼朦朧地盯著那佩劍女子,從上自下再次好好打量了一番,點頭自語道:“嗯,沒錯,第一次出場時就是這副打扮,你是師妃暄了!”
那佩劍女子微微一振,雖神色不改,但眼神中卻閃過一抹激動,道:“這位公子何以認得妃暄?既認得妃暄,公子可否告知,這裡究竟是何處?”
蘭陵這時卻懶得多說了。他本就醉得不辨東南西北,此刻猶自以為仍處夢中,與夢中之人又有何好多說的?不管是夢到古青鳥也好,還是夢到師妃暄也罷,總歸就是春夢一場。值此可恥失戀之日,即使不能當真在現實中放縱一把,在夢中YY一番也是不錯的。
哈哈大笑起中,蘭陵搖搖晃晃地自沙發上站起來,瞅瞅古青鳥,瞄瞄師妃暄,嘿嘿嘿嘿地拖著京劇腔,醉態十足地打了個揖:“兩位娘子久等了——小生蘭陵,這便來帶兩位娘子同赴巫山,享那雲雨之樂——哇哈哈哈……”
踉蹌著向前,還未邁出兩步,便已被茶發前的茶几所阻。一陣搖晃之後,便又跌坐回沙發上,嘴裡嘟噥著:“準備熱水……冰塊……跳跳糖……冰火九重天加沙漠風暴……電光毒龍鑽不用我教吧?皮鞭蠟燭等物自去店裡取來……咱們三人好好……好好……”說到後來,聲音已微不可聞,呼聲響起,卻是已經沉沉睡去。
古青鳥與師妃暄哭笑不得地對視一眼,均覺這醉鬼無賴兼無恥到了極點。見蘭陵醉去,兩女也無法可想。即使叫醒了他,恐怕想問他什麼,也多是答非所問。
師妃暄環視一番,自在客廳中揀了把椅子坐下,招呼古青鳥道:“古青鳥師姐,先坐下說話吧。”
古青鳥哼了一聲,也找把椅子坐下,懶懶地靠在椅背上,道:“這胡凳(隋唐時沒有椅子,但已發展出椅子雛形,只是沒有靠背而已,稱‘胡凳’。)卻是有趣,有了這靠背,坐上去卻是舒服多了,也不知何人所創。”
師妃暄嘆道:“還是古青鳥師姐心胸豁達。小妹方才到時見這屋中陳設千奇百怪,除了桌凳之外,竟無幾樣認得,心中已是惶恐。待出去探查一番,只見高樓成片,竟達百丈。人群如梭,往來不絕。各人衣著怪異,模樣卻又不像夷人。那路面也不知何物築成,有無數形體龐大的鋼鐵怪車穿梭其上。其速快逾奔馬,怕是我等施展輕功,也只能勉強追上。有一種大車,甚至能穿數十上百人……這等異景,中原何曾有過?更別說域外了。小妹心中萬分惶恐,只是不知我們究竟到了何處。說來也怪,那路上行了見了小妹也不害怕,只是指指點點,甚而百人圍觀,令小妹寸步難移……”
古青鳥卻不待她說完見聞,微哼一聲打斷道:“妃暄妹子生得花容月貌,自會引得凡夫俗子頂禮膜拜,卻也不必在我面前炫耀。”
師妃暄噎了一下,也不著惱,淡淡說道:“古青鳥師姐誤會了,妃暄非是炫耀。只是此地怪異之處頗多,還需你我二人好好斟酌一番。”
古青鳥道:“有甚好斟酌的?左右不是你我遭了天譴,給送到了這古怪地方?你可還記得,你我二人於洛陽天津橋上決戰之時,空中的異景?”
師妃暄點了點頭:“當時我正攔著寇仲、徐子陵、跋鋒寒三人,欲向他三人討還和氏璧。古青鳥師姐出手指教小妹,激戰之時小妹卻也曾注意到,天空中不知何時明月隱去,群星消退。烏雲蔽空壓城之時,卻又能見到九星連珠異景。當與古青鳥師姐過招之時,那空中的連珠九星突然射出一道豪光,光頭罩下,你我二人均被罩於光中。一陣眩暈之後,便已到了此屋之中。當時,此屋主人還未回來。”
古青鳥點了點頭,道:“九星連珠,本屬罕見。我卻以為,此等天生異景,多半是你招惹了天譴。那和氏璧本就不是你靜齋之物,你偏偏要掌握手中,選什麼天下明君。那寇徐跋三人憑真本事得了去,你卻要去討還。說不定那三人中,便有真命天子存在,你貿然討還,招惹了天怒,才降下這天罰。我卻是好生冤枉,偏在那時與你糾纏過招,也隨你一起到了這鬼地方來!”
說什麼天怒天罰之類的,古青鳥自己都不大相信。但是那星月不見,唯見九星連珠的異景她卻也是看見了的。不過如果真是天罰的話,在古青鳥心裡,恐怕多半還是罰得自己,師妃暄才是受牽連的那一個。畢竟連古青鳥自己,也覺得魔門陰癸跟靜齋比起來,多半還是魔門比較惹老天爺討厭。
當然,這種事情她是不會承認的,反而要栽到師妃暄身上。損人利己的事是魔門本能,再加上師妃暄是她天生的對頭,能有機會打擊一下她,古青鳥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師妃暄聽古青鳥這般說來,也不辨駁,只苦笑一聲,道:“此時卻也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了,我們還是想辦法回去為妙。這地方處處危機,非久留之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