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蘭真自詡不是個意志薄弱的,能讓她這樣輕輕鬆鬆著道的,起碼也得是高出一個大境界的魔道修士出手,才能讓她無知無覺。
但她面前的是一幅畫!
小三山的歷史起碼也有幾萬年了,能隔著幾萬年從中遞出一聲嘆息,嘆息的魔音能讓她酥倒,那這聲嘆息的主人,起碼也得是凝嬰的大能!
說不定……是過了天劫的大能也未可知。
杜蘭真駭然,卻提不起勁,略一思索,再次朝那畫裡輸送了靈氣。她早便知道,遇到不能掌控的局面,慌張也沒用,唯有冷靜辦事,才有可能把主動權找回來。因此即使她此時酥倒在牆壁上依偎著,仍滿是耐心的一縷一縷的往裡輸送靈力,不疾不徐,算著自己輸送的靈氣究竟有幾何。
琉璃盞中的酒水慢慢變得暗沉,忽的從中竄出一道泉水,直流出壁畫,往畫外而來。
杜蘭真錯愕,卻見那泉水汨汨的流出,繞著她轉了一圈,匯聚在一起,凝成了一面光彩奪目的鏡子,在她面前飄浮著。
她猶豫了一下,伸出手,握住了鏡子,那鏡子順從的落在了她掌中。杜蘭真做好了一照鏡子就遇到各種各樣機關算計的準備——比如說,有上古仙人附在裡面要趁著她的影子落在鏡中時奪舍;比如說,裡面有個鬼怪,一照鏡子就會被噬魂;比如說,這裡早就佈置好機關,她一照鏡子,鏡子就會發出訊號,讓機關把她弄死。
這一切,杜蘭真都可以用符籙解決——如果這些機關規格不算太高的話。
她舉起鏡子,對著鏡面照了一照,對上她自己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
明珠生暈,美玉瑩光。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倒影,還沒進一步動作,鏡中景象忽的閃爍了起來,彷彿一盆水被攪動了一樣,泛起波瀾。
很快,鏡面上便凝出一排小字,字跡與澤芝宮牌匾一般無二:還算美貌,配得上我蓮華宮溪客七式。
杜蘭真呆了一下,還沒做出反應,那行小字又消失了,化作密密麻麻滿鏡的金色小字。她情不自禁看去,看一個字便消失一個字,她急匆匆的把這三千多個字記下。
隨著最後一個金子消失,鏡面又模糊了起來,最後恢復平靜,照出她欺寒賽雪的臉。
杜蘭真放下鏡子,神情十分古怪。
她剛剛記下的三千多字是一部術法,準確來說,甚至可能是一門道術。
這部道術換作貫珠天音,是一門以人的聲音為手段的道術。正如那鏡中字所說的,是所謂“溪客七式”中的一式——準確的講,是七式中一式蓮華天音的一門法訣。
蓮華天音有兩門法訣,一門貫珠天音,一門扣玉天音。前者能惑人心神,強行扭轉人的意志於無形無覺,後者則懾人心神,強行摧毀人的意志於難防難擋。
其實按照杜蘭真的脾氣,若是拿到扣玉天音,似乎更適合。
但其實,都不適合她。
因為蓮華宮溪客七式,是魔修道法!
道魔不同路,這是戡梧界的常識。一個人的根基既定,就不會再變,除非放棄自身修為,徹底遁入他道,否則一輩子也不會變。
道修學不了魔道術法,魔修也學不了道修術法,因為兩者從本質上便不同。
杜蘭真有些失望,不由拿起那面鏡子打量了起來,鏡中圖景卻微微顫抖,顯出一副與她所在完全不同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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