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曹軍軍心大亂,眾兵將四散崩離,兵不見將將不見兵,根本沒有明確的目標,更不知道要該殺向何處,人數雖眾,卻不能同心協力,被僅有兩百之數的先鋒營一路斬殺而過。
曹操眼見佔戰局凌亂,已無回天之力,呂布大軍登岸在即,已經不可阻擋,若再在此遲疑下去,難免又將是一場潰敗,只得命近衛鳴金收兵,退回壽春再作良圖。
曹操大軍已失銳氣,聞得鳴金之聲,各自退的飛快,讓緊追不捨的丁旭等人只能望背興嘆。
戰場形成了一張奇異的畫面,僅有兩百餘人光著棒子,渾身浴血的大漢,一路追著人數多達數萬人的精兵悍將奔逃。
人世間最荒唐的事,莫過於此。
曹操一路奔走,直到數里之外,見身後再無追兵,這才安心下來,令人清點人馬,發現經此一戰,竟然折損上萬人馬,呂布先鋒營果然名不虛傳。
曹操再遭敗陣,又被呂布奪取了河岸天險,不由憂心忡忡,呂布軍號稱十萬,若沒有天險依仗,如何能夠抵擋十萬呂布精銳的攻勢,一時間不由得愁眉不展。
忽覺人群中似乎少了些什麼,急問左右道:“呂苟何在?”
眾人皆都沒有反應過來,不知曹操所問何人。
董昭道:“方才我軍危機萬分,大將軍親臨戰陣,眾將誓死相隨,恐怕沒有人能夠有閒暇看護他的周全,想來恐怕已經死在亂軍之中。”
曹操大怒,此子是他對呂布最後一塊憑仗,全要指望著他能讓呂布退兵,這時卻消失的無影無蹤,豈能不叫他驚怒交集。
“速派人四處探尋,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我去尋這小畜生,若讓我逮到他,必打掉他滿口牙。”許褚出陣,引著數十兵勇向來路尋跡而去。
曹操見許褚親自出馬,心中終於稍稍放心,他知道以許褚的實力,即便遭遇敵軍,也完全有能力安然返還。
當下命大軍急速退往壽春,決不可讓呂布追到,否則在這荒野之外,打遭遇戰絕不是曹軍所長,正合了呂布心意,唯有以壽春堅城據守,方還有一絲勝算。
大軍向前不幾步,卻正逢一騎迎面而來,曹操識得此人,正是家族遠房夏侯傑,此人方才還在河岸陪在自己身邊,如何此時卻從前路而來,曹操不由暗皺眉頭,莫不是此人早已經潰逃,驚慌之中慌不擇路才有來到了這裡?
曹操治軍甚嚴,絕不會允許大軍之中會有人臨陣脫逃,當下便要發作,命近衛將他拿下治罪。
卻見夏侯傑在奔行中疾呼道:“大將軍不好了,壽春已被張遼攻破,我軍沒有退路了。”
曹操臉色鐵青,急令近衛道:“將此人拿下,此人妖言惑眾,我要親自審問。”
近衛十幾人,將飛奔而至的夏侯傑團團擁簇,押送到曹操面前。
曹操摒退左右,僅留幾名心腹謀臣,問道:“大膽夏侯傑,你為何在軍中散佈謠言,可知該當何罪?”
荀彧道:“在軍中散佈謠言,當處極刑,夷三族。”
曹操臉色一沉道:“你的三族也就是我的三族,我不會夷你三族,但你必死。”
夏侯傑驚恐道:“小侄之言句句屬實,若有半句虛言,甘受軍法懲處。”
曹操臉色更沉道:“你且細細說來。”
原來夏侯傑早在丁旭強攻中陣,所向披靡之時,便在心中生了退意,但他又怕曹操軍法嚴苛,素來六親不認,一時也不敢臨陣逃走。
這時他卻發現被眾人晾在一旁,無人關注的狗兒竟鬼鬼祟祟,向著陣外逃了出去,他有了這個說辭,自然不會在此久留,即便回頭曹操問起來,他也會說是追尋狗兒行跡而去,曹操向來重視狗兒,絕不會怪罪與他,說不定還會獎賞他迴護人質有功。
夏侯傑急忙追狗兒出陣,卻見狗兒已經不知從哪裡弄來一匹戰馬,騎著戰馬一溜煙就不見了蹤影。夏侯傑大急,他豈能讓狗兒就此逃脫,急忙返回陣中,取來自己戰馬,卻見陣中殺伐更加激烈,丁旭的蚰蜒大陣正在發威,夏侯傑更加不敢久留,急打馬出陣,朝著狗兒消失的方向追去,口中猶自冷笑:“打不過呂布,還打不過你這小崽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