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相府之中,呂幸已經去了孟津求學,如意也陪著弟弟前往,完成她未盡的學業。因此,當府醫來為嚴氏診治時,陪伴在側的還是呂布自己。
倒是一干女仕侍者被驚的雞飛狗跳,一個個只能守在殿外乾著急,要是王后身體抱恙,她們這些負責飲食起居之人,必難逃脫干係。
府醫微閉著眼,一臉的高深莫測,一縷山羊鬚微微跳動,表情時而凝重,時而困惑,讓人感覺非常焦慮,只看得呂布想要上去給他幾腳。
“怎麼樣,王后可是哪裡不適?”呂布終於忍不住問。
嚴秀麗只是短暫的暈厥,這時已經恢復了正常的情形,看上去並沒有什麼不妥,溫和笑道:“晉王就不要難為張醫師了,臣妾身體很好,剛才可能只是有些乏了。”
“王后的脈象急而不穩,滑而不暢,氣血足而中氣虧,看面色又與常人無異,此症著實蹊蹺。”府醫張醫師一臉困惑。
“你倒是說些我能聽懂的,到底有什麼問題?”呂布有些著急上火。
“王后最近可有其他不適症狀?”張醫師並不理會呂布的責難,他在府中多年,早就清楚呂布的脾性,知道眼下抓緊問明病因才是要緊。
“近來可能有些風寒,常有頭痛鼻塞之狀。”嚴秀麗回想近來確實常有不適,當時並未在意,此刻想來當是早有徵兆了。
“可有睏乏無力之感?”張醫師追問道。
“有的。”
“可會厭食胃酸?”
“這…”嚴秀麗終於有些明瞭了,想起自己月信延遲已近兩月,當時還以為是太過勞心勞力所致,如今看來恐怕只怕是另有所指。
張醫師看到嚴秀麗驚喜的神情便已經明瞭,當下抱拳恭賀:“恭喜晉王再添新喜。”
呂布反應不及,疑惑問道:“喜從何來?”
“笨,你要再做一回父親了。”嚴秀麗掩嘴輕笑,只在眼睛中,已然都是滿滿的欣喜。
呂布恍然大悟,頓時開懷大笑道:“好,好…”說著竟有些哽塞,要知道他夫妻二人多年來一直想再添一個孩子,可自從嚴秀麗洛陽受難,受盡煎熬產下呂幸以後,身體上受了虧欠,因此之後多年再無所出,即便經過多年努力,終究是求而不得,此刻竟然收穫意外之喜,怎不讓他夫妻二人欣喜若狂。
“晉王先不要高興太早,王后雖然是喜脈,可脈象滑而不穩,是胎兒坐胎不穩之兆,風險尤其大,極易有滑胎早產的風險,以卑下看,王后還需好生調養養胎,再不益勞心勞力了。”
張醫師的話讓呂布頓時打了一個激靈,嬌妻雖然看上去年輕,可在生育的年齡上,已經算是高齡產婦了,如今意外懷孕,再加上先天不足,是喜是憂還在兩說之中。剛才的歡喜頓時一掃而空,再想起以如今的醫療條件,每次生產都似鬼門關走了一遭一樣,正常生產尚且如此,更何況是胎氣不穩,此後定是磨難重重。
呂布不忍嬌妻再受這種苦楚,萬一遭遇不幸,這天地間還有何人能託心事?心中肝腸扭轉終沉聲道:“夫人,我們已經有了一雙俊秀靚麗的兒女,算是上天待我呂布不薄了。既然這個孩子並不穩妥,不如…”
嚴秀麗與他多年夫妻,早就心意相通,知道他此刻心中的擔憂,出言打斷道:“晉王不要說了,既然上天給了我這個機會,我就不會放棄,這孩子我一定會把他平安的生下來。”
嬌妻言辭之間的果決是呂布從沒有見過的,他毫不懷疑嚴秀麗的決心。
“晉王放心,我先為王后開一副養子湯,定會讓胎位坐正,只需要往後靜養不要太過操勞,應該不會有大礙。”張醫師適時發揮了他的作用。
呂布心中終於安定了一些,既然沒有什麼大礙,再添一個孩子也是他心中所願,當即囑咐嚴秀麗道:“以後可不許騎馬亂跑了,就在府裡好生養胎吧。”
“那臣妾就卻之不恭了,只是還要向丞相請辭秘書令之職。”嚴秀麗看到夫君回心轉意,也放下了一顆懸著的心。
次日,一早王府朝會,呂布當眾宣佈嚴氏身體不適,暫時免去秘書令之職,由洛陽歸來的王桀擔任。
呂布並沒有言明真實原因,因為此子胎像不穩,自己又處在一個政治的漩渦中央,實在有難以防備的很多危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件事還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而此刻的洛陽郊外卻是另外一番景象,大雪雖然已經停止,可連日來積累下來的積雪,還是鋪了厚厚的一層,把漫山遍野都染成了銀色,初春的陽光照下來,終於有了一絲暖意,皚皚的白雪,在陽光下反射著耀眼的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