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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3 欲蓋彌彰

永安侯自那一日咳得吐了血之後,整個人便一直都是迷迷糊糊的。此刻躺在床上,半閉著眼睛,瞧上去已是一副出氣多過進氣的模樣,叫人根本就無法想象他在幾日前還是那般強勢的一個老人。

雖然他的年紀的確是大了,但永安侯的背脊從來都是挺得筆直的。

頭髮白了,可是眼神卻還是如鷹隼一般,銳利得幾乎能看穿你的心。

可是現在,他卻只能靜靜地躺著,連動一下手指頭的力氣似乎也沒有了。

葉葵看著,不由微微蹙起了眉頭。

這個時候,遠遠看著老去的永安侯,葉葵卻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裴長歌藏著的那支髮簪來——孃親的遺物。她一直都記得,年幼的裴長歌告訴同樣年幼的她,那是他孃親的遺物。

那個時候,年僅十歲的裴長歌便是用那支簪子殺了人販子老黑,救了他們兩人的命。

轉眼間,事情已經快要過去了整整九年。只差幾個月的光景,便要滿九年了。然而九年前的那一幕幕如今卻還清晰的像是昨日一般。她甚至連那支簪子的樣式材質都還記得牢牢的,就好像前一刻還剛剛瞧見過一般。可是分明,她便也就只見過那麼一回罷了。

但那支簪子出現在她面前的時機太過於特殊,所以她根本是想忘都忘不掉。

黑色的簪子扎透了老黑的喉管,就在她面前。

她怎會忘記了這樣的一支簪子呢……

可是她跟裴長歌成婚後,一共也不曾呆過幾日,竟是根本便沒有想起要問那支簪子的事。況且那時,她還被為何裴長歌的母親還活著的事情中,根本就脫身不得。

如今她卻是已經知道了。

裴長歌的生母,也許根本就不是永安侯夫人。

所以當年的他才會說那支簪子是他孃親的遺物。可是那時的裴長歌便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世?

葉葵想著。心裡忽然微微酸澀起來。難以描述的感覺剎那席捲了上來,叫她滿心都是悵然。年僅十歲的孩子,就算再早慧再厲害,不也還是個孩子而已?可是那個時候的裴長歌便已經開始學會將不能言說的秘密藏在自己心底了吧。

到了如今,她已經敢斷言,身為雙生子兄長的裴長寧定然是什麼也不知曉的。

可是他不知情,另一個知情的人必然要承受的東西便更多了。裴長歌早在很多年前。便已經獨自承受了多少不該一個孩子承受的東西?

想到這。葉葵只覺得自己心尖一顫。

她的親弟弟葉殊,又何嘗不是如此。

即將要做母親的她,看人看事的感覺已經漸漸都不同了。

潛移默化般,過去那些在她看來根本就無關緊要的事。到了如今再回過頭去看卻是如此的不同。年幼的她對蕭雲孃的死並沒有多大的感觸,只是因為她根本就沒有覺得蕭雲娘是她的母親。可是葉殊不同,他的年紀更小,對蕭雲孃的眷戀也是與生俱來的,自然就要比她更加的傷心。

曾幾何時,她也努力告訴自己,要守護葉殊這個可憐的孩子。

可是原來,她根本就不是一個能做好守護者的人。

葉葵嘴角帶上了一絲若有似無的苦笑,手掌輕輕擱置在自己隆起的肚子上。

她可真的是怕壞了。

所以這一回。她哪怕就算是為了肚子裡這個小東西也要拼盡全力去守護。

人。從落地的那一刻就開始了成長。而這個過程,也只有到死的那一日才會停止。有些遺憾如今應當還是有機會去彌補的才是。

她暗自嘆口氣,看著姜嬤嬤緊皺眉頭地鬆開了永安侯的手腕。

“如何了?”性子軟弱的裴三爺倒是真的是個孝子,如今眼裡便只有永安侯的身體好壞一事而已。他一見姜嬤嬤鬆了手,便立刻問了起來。

姜嬤嬤卻沒有直接回答她的話。而是悄悄看了葉葵一眼,見她微微頷首,才出聲道:“侯爺年輕時留下的傷病,如今年紀大了便都一股腦冒了出來,所以這病才會如此來勢洶洶。”

她說的話,同前頭請來的那位大夫並沒有多大的區別。

二夫人跟裴二爺心懷鬼胎,這會聽了她的話,便都鬆了一口氣。裴二爺坐在那,伸手摸了摸下巴,神情漸漸鬆懈了下來。

而裴三爺則皺起了眉頭,一臉焦急地道:“那便也還是隻能靜養?”